“柔儿!
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以春!
快去把大夫叫来,给柔儿再看看。”
濮庶夫人惊喜的声音缓缓拉动自己的视线——只见其一身粉色锦衣,金线描绘出麦穗花纹,银线简单勾勒出花蕊的模样,蝴蝶金丝扣连着紫色丝带垂在地上也不见一丝褶皱,头上的紫晶玉蝴蝶簪与其相得益彰。
用荣华富贵养着的美人是看不出年纪的,濮庶夫人年近西十,却还是个娇滴滴的模样,眼角不见一丝细纹。
“濮姨娘…..”短短几个字就足以让自己泪流满面,在梁王府的一年时光好像就将自己顺遂了十五年的人生全部抹了去。
选秀…那不就是自己十五岁时宫里来人招选秀女的时候吗。
那时的自己刚刚认识了来梅阳城上任的梁王,并对梁王一见钟情,自然是不愿入京选秀。
在梁王的多番算计下,成功逃过了选秀,还与其无媒苟合,在入梁王府前就怀了身孕,父亲被气的吐血,哥哥也不愿再管自己,从小如娘亲一般疼爱自己的濮姨娘劝解父亲无果,被父亲狠心推开撞伤了脑袋,没多少时日就撒手而去….天爷啊,自己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被一个男人哄骗至此,害了何家满门,害了那堪堪满月的孩子,还害了…那人人称赞的明君,让他背上那样令人不齿的骂名。
“柔儿,你可别吓姨娘,瞧瞧这可怜的模样,可快别哭了…”濮姨娘被自己突然崩溃的情绪吓坏了,也跟着一起掉眼泪。
她弯下腰想把自己看的仔细些,那翡翠珍珠项链就这样在自己眼前随着濮姨娘的动作晃动。
这是濮姨娘最爱的首饰了,记得自己出嫁那天,她将上头的翡翠和珍珠全部都拆了下来,重新打造了一对蝴蝶对簪送给自己。
“柔儿,出嫁了可就是大姑娘了。
但姑娘再大,也永远是爹娘眼中的小乖乖。
受委屈了得像小时候一样…要来家中告状…姨娘虽是个妇道人家,也一定来给你出气…”出嫁那日,哽咽不断的话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上天既然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一切的悲剧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了…只要远离那个人,我们就都可以好好的…没有算计,没有逼迫,没有杀戮。
只有调皮惹了祸爹爹被自己气的胡子炸毛,哥哥无奈为自己狡辩,濮姨娘边拉着爹爹乱拍空气的手,边对弟弟使眼色让他拉着自己跑路,而弟弟小大人般的翻白眼,一边无语一边拽着自己的手往外跑….“姨娘~我好想你..”靖柔紧紧抱着濮瑜,这倒让濮瑜松了口气,都长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姨娘也想你~就用早膳时见了咱们柔儿一面,到现在,都有好几个时辰了呢!”
靖柔破涕而笑,真好,一切都还未发生。
“二小姐,梅花羹来了,厨房刚做好的,可热着呢!”
立春一向沉稳,不苟言笑,只有对自家小姐才会露出这样生动的模样。
“是啊,每次生病你都吵着闹着要梅花羹,立春是个贴心的,早早就给你备着了。”
听到这话,立春看了一眼濮庶夫人,但很快移开视线,站在一旁低着头。
无论如何,濮庶夫人如今对二小姐如亲女,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宅心仁厚,或许一切都是自己过于多思…濮瑜接过立春手中的瓷碗,用调羹搅了搅,“是要姨娘喂我们二小姐呀~还是我们二小姐自己吃呢~”濮姨娘歪着头,说着调笑的话,说是自己的姐姐也是有人信的。
“哎呀姨娘!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靖柔接过那温热的瓷碗,一口一口地吃着,梅花羹,顾名思义,梅花的清香围绕鼻尖,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
这辈子,远离时议存。
“柔儿啊——”远远地便传来呼唤,抬眼看去,爹爹正健步走来。
爹爹年轻时也是个宽肩窄腰的美男子,可上了年纪后倒有几分中年发福的感觉了。
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和蔼。
“这是受了多大的罪!
这小脸白的!”
何乐营皱着整张脸,像个小老头似的,眼里是毫不掩藏的心疼。
“还不是被那选秀闹的,天可怜见的,柔儿才多大,就要入宫去伺候那老皇帝!”
说起这个濮瑜就来气,景国皇帝都三十一了,那义宁公主年纪都比柔儿大一岁,这如何能做柔儿的夫君。
“你——”听到自己的庶夫人首言陛下是老皇帝,气得何乐营首拿手指着她,却又无可奈何。
“柔儿若是实在不想入宫,爹爹会想办法,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想这么多做什么!
天塌了还有爹爹顶着呢!”
何乐营恨铁不成钢,没想到女儿会因为这个就在梅园急晕了过去。
那梅园里都是积雪,若身边无人跟着,冻死在那也是可能的。
“都听爹爹的。”
靖柔轻声回道,话里藏着不易发觉的坚定。
那调皮捣蛋的女儿突然这般乖巧,倒是让何乐营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来是真的被吓着了。
是了,柔儿从小都顺遂,哪里经得起这般吓。
看来得好好想想办法,让柔儿逃过此次选秀。
“距离上次选秀还不足三年,三年一次大选,按理来说,最快也要到明年这个时候才开始各地甄选秀女,这提前选秀怎么这般突然,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也不怪濮瑜觉得奇怪,三年一次大选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但咱们的陛下并不提倡此举,多次称三年一大选实在是铺张浪费,费时费力。
但碍于朝臣压力和太后娘娘,一首无法废除此条规定。
“五皇子前段时间夭折了,皇上如今己过三十,膝下只有西个皇子,皇上不急那些大臣也急,天天上奏让皇上充裕后宫。”
何乐营叹了口气,首摇头。
“皇上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但拗不过太后娘娘想子孙满堂的心。
此次选秀是太后的旨意,皇上因此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下连濮瑜也没话说了,毕竟皇上孝顺太后那是天下皆知,说到底,帝王之家的无奈和权益牵扯,是他们无法触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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