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那些人举着火把,亮光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萧珩往前一迈步,身上那件破袍子被风一下子掀得老高,心口那朵朱砂梅在火光下红得扎眼。
带头的刑部主事手一哆嗦,令牌“当啷”一声掉在冰面上,结结巴巴地说:“雪、雪梅暗使……”“都愣着干啥呢?”
萧珩笑嘻嘻地把铁链子往地上一扔,“赶紧给本官拿件暖和衣裳啊!”
江烬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吱响,袖子里半块虎符硌得手心生疼。
河面上漂来的焦尸突然翻了个身,泡发的脸冲着他,跟狞笑似的。
嘿,这死鬼他认识,是兵部武库司的刘主事!
“都他妈聋了?”
萧珩一脚踹翻最近的缇骑,“景泰元年正月十七,西首门粮仓走水案卷宗,第三页第七行写的啥?”
刑部主事脸白得跟纸似的,“扑通”一声跪下:“雪……雪落无痕,梅开……”话没说完,萧珩抄起烧焦的船板,“啪”地抽他脸上:“梅开二度!
老子教你的暗号都喂狗了?”
江烬趁机往芦苇荡里退,冷不丁踩着个软乎玩意儿。
低头一瞧,刘主事的焦尸手里攥着半拉烧焦的密函,隐约能看见“南宫”“火药”几个字。
“指挥使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珩跟个鬼似的冒出来,手里还晃着不知从哪儿顺来的烧鸡腿,“您瞧瞧,刘主事临死还惦记着给您捎信呢。”
江烬抬手就是一刀,萧珩赶紧偏头躲开,油乎乎的鸡腿怼在刀上:“您要是把我宰了,谁给您解这密函?”
说着就蘸着鸡油在冰面上写字,“南宫底下埋的火药,足够把英宗炸上天——您猜这活儿是谁派的?”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一队穿着飞鱼服的人冲破夜色过来了。
江烬眼睛一瞪,来的竟是他自己北镇抚司的人!
“老大!”
副手赵七滚下马,“兵部刚传来消息,武库司丢了十二门佛郎机……”话一下子卡在嗓子眼,赵七瞪大眼睛瞅着河面上的焦尸,“这、这不是刘大人吗?!”
萧珩突然拽着江烬就往河里跳。
“你他妈疯……”江烬骂声还没出口,三支弩箭擦着他们头皮,“噗噗噗”地扎进冰面。
再看赵七,刀不知啥时候己经拔出来了,脸上还挂着那副憨笑:“对不住啊老大,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
冰水一下子灌进伤口,疼得江烬倒吸一口凉气。
慌乱中,他摸到腰间暗袋,嘿,那半块虎符竟然和萧珩的玉珩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这时候,磁粉在水里首打旋儿,慢慢拼出个“于”字。
“于尚书要杀你灭口呢。”
萧珩扯着他就往沉船底下钻,“知道为啥不?
三年前土木堡那批军粮……”江烬一听,伸手就掐住萧珩脖子,把他按在船板上,腐木渣子簌簌往下掉:“你早知道赵七是叛徒?”
“您腰间玉佩穗子少了一股。”
萧珩喘着气,还笑着说,“昨儿夜里赵七往您茶里下药的时候,我瞧见的。”
沉船突然晃了晃,十二门佛郎机炮从淤泥里探出头来。
萧珩摸出火折子吹亮,借着光,照见炮身上刻着“景泰元年制”:“您猜这批炮是要打瓦剌,还是打紫禁城?”
岸上传来赵七的惨叫。
江烬赶紧冒出水面,就看见刑部的人正把北镇抚司的弟兄按在地上砍。
萧珩湿漉漉的胳膊搭上他肩膀:“现在信我了吧?
于谦要改朝换……”“嗖!”
一支穿云箭“嗖”地飞过来,钉在两人中间,箭杆上还绑着半块烧焦的虎符。
再看南宫方向,腾起冲天火光,半边天都被染红了。
萧珩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火光里隐约飘着龙纹旗!
江烬反手就把萧珩按进水里,紧接着,第二支箭擦着他后颈飞过去,带起一溜血珠子。
在浑浊的水里,他看见沉船底部的淤泥里,竟然沉着一具戴金丝翼善冠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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