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秦宫大殿,烛火幽幽跳跃,映得殿内青铜鼎上的兽纹若隐若现。
太卜占星归来,步履匆匆,朝高台上的秦王稷拱手一拜,神色凝重。
“大王,天象有异。”
秦王稷微微抬眼,手中玉柄轻叩案几,语气沉稳:“说。”
太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紫薇之气炽盛,腾跃如龙,赤黄之光映照天宇。
此乃天命所归,帝星降世之兆,前所未有。”
秦王稷闻言,手指一顿,呼吸微滞,眼底闪过一丝震动。
他低声呢喃:“帝星降世……前所未有……”梦中那小童的身影似又浮现,眉间竖纹如刀刻般清晰。
太卜续道:“百年前,太史儋曾预言‘秦合天下’。
今观天象,气运似凝于一人。”
秦王稷缓缓起身,背负双手,走至殿前,目光穿透夜色,仿佛要刺破天穹。
他沉默片刻,嘴角微勾,低声道:“也就是说,使天下归一的,终是我星氏之后?”
太卜郑重点头:“正是。”
殿内寂静,只余烛火轻响。
秦王稷忽朗声大笑:“好!
好!
好!”
笑声回荡,带着压抑己久的豪情。
众人俯身齐呼:“恭贺大王!”
笑声渐收,他复又沉思,问道:“此人降生否?”
太卜略一迟疑,答道:“赤黄之气如此充盈,天命己定,此人当己在世。”
秦王稷深吸一口气,眼底涌动激动。
他挥袖:“赏!”
“谢大王!”
太卜行礼,随内侍退下。
秦王稷负手立于殿前,凝视殿外渭水暗流,心中思绪翻涌。
梦中那小童的话——“为爹娘报仇”——如钟声回响。
他眯起眼,似在权衡天命与现实。
“传公子楚。”
他忽然转身,声音低沉。
许久,殿门吱吱开启,内侍引着一身素袍的子楚入内。
秦子楚步伐沉稳,却难掩眼中疑惑。
他跪拜道:“见过大王。”
秦王稷目光微敛,打量着他:“异人,近来可好?”
秦子楚一愣,低头答道:“承蒙祖父挂怀,异人一切安好。”
秦王稷轻点头,语气平静却藏锋芒:“听闻你在赵为质,受尽欺凌,可有此事?”
秦子楚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垂首道:“确有其事。”
秦王稷未置可否,转身望向殿外,眼中风暴渐起。
他沉默片刻,忽道:“听闻你在邯郸有一妻儿,此事可真?”
子楚心跳猛然加速,秦王竟知此事?
他不敢迟疑,沉声道:“是。
异人在邯郸娶赵氏女,生一子,名星河。
只因当年仓促出逃,未能带走,实属憾事。”
秦王稷闻言,目光一凝,转身盯住他。
星河——梦中那小童的声音似又响起。
他嘴角微扬,却无笑意:“好。
很好。”
子楚一怔,心中愈发不安。
自己如此不堪,何来“很好”?
他不敢多问,低头沉默。
秦王稷踱步至案前,指尖轻叩玉柄,声音渐冷:“可曾想念妻儿?”
子楚喉头微动,低声道:“想念……只可惜身不由己。”
“无妨。”
秦王稷打断他,目光如刀:“给你一个机会,带兵伐赵,以赵国欺辱你、囚禁你妻儿为名。”
子楚猛抬头,眼中震惊与疑惑交织。
伐赵?
为妻儿?
他嘴唇微动,却未敢质疑,只能低声道:“谨遵大王之命。”
秦王稷挥手:“退下吧。”
子楚行礼退出,殿门关闭,留下秦王稷一人。
他凝视烛火,喃喃道:“星河……天命之人,是否真是你?”
次日,晨曦初照,秦宫大殿仍笼罩未散的夜色,金色帷幔随风微动,烛火摇曳,映出秦王稷深邃的面容。
朝臣落座,百官俯首,静待王命。
秦王稷端坐高台,目光扫视,缓缓道:“昨日太卜观星,言帝星己降,气运归秦,诸卿以为如何?”
殿内寂静。
范雎出列,拱手道:“天象虽示天命,然治国在人力。
臣以为,当稳固邦基,不可轻动。”
秦王稷颔首,未置可否,续道:“子楚在赵国为质时,身负国辱,遗一子于邯郸。
诸卿以为,此子当如何处之?”
此言一出,众臣面色各异。
王龁皱眉,沉声道:“赵国对我秦不善。
若此子在赵,恐成赵国棋子,威胁甚大。”
公子池沉吟,缓缓道:“此子乃秦宗室血脉,若归秦,可壮我宗室。”
范雎目光微动,拱手道:“赵若知此子重要,必不轻放。
贸然索要,反令其生疑。
臣建议,遣使试探,若赵有意阻挠,可借机施压。”
秦王稷眯眼,指节轻叩案几,片刻后点头:“范相之言有理。
王龁。”
王龁出列,拱手听令。
秦王稷目光如炬:“领五千兵马,驻扎宜阳,沿赵境演练。
遣使往邯郸,以子楚妻儿被囚为名,责问赵王。
若赵人态度强硬,子楚可率军骚扰边城,伺机而动。”
王龁抱拳:“臣遵命!”
秦王稷环视群臣,缓缓道:“此事暂定,退朝。”
百官叩拜:“谨遵大王之命!”
殿门开启,朝臣退出。
秦王稷端坐高台,目光沉沉望向远方。
窗外渭水倒映天光,他低声道:“星河……天命如何,寡人拭目以待。”
他嘴角微扬,眼底寒光乍现。
一盘棋局悄然铺开,赵国之乱,己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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