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得窗棂震颤,我在床上辗转难眠。
自林然进门,父亲性情大变,对我冷漠疏离。
她霸占了妈妈的位置,更与父亲合谋,将我推入和她儿子许景宴的婚姻牢笼。
眼前的刺痛如芒在背,恍惚间,记忆不由自主地被拽回两年前妈妈还在的时光。
那时,爸爸将我和妈妈捧在手心,视作最珍贵的宝贝。
无论工作多忙碌,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向妈妈报备行踪。
哪怕远在外地出差,也定会抽空精挑细选礼物带回家。
身边的人无不称赞,说他是万里挑一的好丈夫、好爸爸。
温柔的妈妈和体贴的爸爸总是轻声细语,连争执都带着暖意。
他们几乎从不缺席我的成长,对我的小小心愿总是温柔回应,细碎的幸福像春日暖阳般填满生活的每个角落。
我也天真地以为,这份幸福会永远眷顾我们一家。
可22岁生日那天,盛满全家幸福的水晶盏突然从高空坠落。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所有美好瞬间碎成满地晶莹,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模样。
生日宴上,宾客们举杯谈笑,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我和发小晚凝为避开无聊的寒暄,悄悄躲进房间,满心盼着妈妈从蛋糕店带回她亲手制作的甜蜜惊喜。
房门“哐当”一声推开,爸爸惨白如纸的脸瞬间闯入视线。
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刺得我心脏骤缩,我猛地扑过去托住他无力的身子,声音抖得不成调:“爸!
你怎么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倚着我的手臂,费力的挤出零散的字句:"蓁蓁,医院说你妈妈……出车祸了,情况很严重,己经……" 哽咽如巨石堵在他喉间,话音戛然而止。
未说完的话语让我瞬间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世界在眼前扭曲模糊,耳鸣声铺天盖地袭来,周遭的一切都被黑暗与虚无瞬间吞噬。
哪怕己经抵达医院,心里仍揣着痴妄的侥幸——或许是医院弄错了,说不定妈妈正藏在某个角落,打算借着生日跟我开个玩笑。
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混乱的意识里肆意狂奔,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踉跄着走进医院,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全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首到颤抖着掀开太平间的冷藏柜,指尖触碰到妈妈毫无温度的皮肤,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消散,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再次睁眼时,脸颊还残留着咸涩的泪痕。
昏迷时的泪水早己浸透枕头,晕开大片深色湿痕。
恍惚间,记忆如潮水翻涌——妈妈攥着我的手,眼角带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就算以后你成家立业,妈妈也要当最黏人的跟屁虫。
"还有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深夜,妈妈温热的掌心,一下又一下拍着我的后背,哼着轻柔的歌谣,哄我进入安稳的梦乡。
我不由得攥紧被角,多希望此刻能骤然惊醒,发现这不过是场荒诞噩梦。
一睁眼还能看见妈妈带着笑意的脸,像从前无数个清晨那样。
但指尖泛起太平间里触碰妈妈时的冰冷触感,一再残酷的提醒我——妈妈真的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晚凝见我终于醒来,温柔拭去我眼角的泪水。
这个动作,在我昏睡时,她早己重复了千百遍。
她轻轻抽出我攥皱的被角,转而握住了我的手,"蓁蓁,我知道你非常难受,换作任何人经历这些,都难以走出阴霾。
或许阿姨是想先在另一个世界为你布置新的家。
就像当初她迫不及待地赶来,成为你的妈妈。
往后的日子里,阿姨会化作回忆里的星光,永远温柔地陪伴着你。”
我望着晚凝眼底化不开的疲惫,血丝缠绕着眼白。
自昨夜我昏迷至今,她始终守在床边,未曾离开半步。
要知道她家向来家教森严,严禁夜不归宿,可她却为了我,在这清冷的病房里,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安慰。
这份情谊让我喉头发紧:"晚凝,谢谢你。
我们认识十年,不管大事小事你都陪着我。
要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话没说完,我己经扑进了她的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妈妈的离开,让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身边人的温暖是多么珍贵。
晚凝紧紧回抱住我,声音带着哭腔:“蓁蓁,别怕。
不止这十年,未来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病号服渗进来,短暂驱散了内心的悲伤。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缓缓推开,爸爸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
瓷碗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下浓重的乌青,凌乱的发丝耷拉在额前,皱巴巴的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这副憔悴模样,让我鼻尖陡然发酸。
从大学时代的青涩相恋,到携手走过二十五个春秋,爸爸和妈妈始终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而此刻,曾经温暖的画面成了遥不可及的幻影,只剩下爸爸将早餐轻轻放在床头时,微微颤抖的指节叩出细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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