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楼住院部,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无形的网,笼罩着圣母玛利亚医院VIP病区的走廊。
保安林云笔首地站在了302病房门口,制服上的铜纽扣在顶灯下泛着冷光。
他紧握着橡胶警棍,目光机械地扫过走廊尽头的电子钟——凌晨两点十七分,整层楼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302病房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浓烈的香水味裹挟着尖锐的女声扑面而来:“你们医院就是这么办事的?
找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来看门?”
林云循声望去,只见病房内走出一位穿着真丝睡袍的中年女人,钻石项链在她颈间晃出刺目的光。
她身后,病床上躺着个插满管子的小男孩,苍白的小脸在监护仪蓝光下显得愈发脆弱。
“这位太太,我是负责VIP区安保的......”林云刚开口,就被女人尖利的声音打断。
“安保?”
女人上下打量着他洗得发白的制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看你就是个混饭吃的!
我儿子刚才突然呼吸困难,按了五分钟呼叫铃都没人来,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女人的高跟鞋重重地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林云的心上。
林云攥紧警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记得半小时前,对讲机里接到队长刘伟的通知说住院部有人闹事让他过来看看,结果到了才发现是个乌龙,是病重孩童的母亲就眼前这个富婆因为不爽而大发雷霆,正是自己发现男孩呼吸异常,第一时间冲进去呼叫医生的。
可此刻,女人的指责如同一把利刃,将他的努力切割得粉碎。
“太太,您可能误会了......”“误会?”
女人冷笑一声,从香奈儿手包里抽出一沓钞票,狠狠甩在林云脸上,“拿着!
去买点体面的衣服,别在这里碍眼!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整个医院都别想好过!”
百元大钞纷纷扬扬地飘落,有几张贴在林云发烫的脸颊上,钞票上的油墨味混着女人的香水味,让他一阵作呕。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值班护士小跑着赶来:“陈太太,真的很抱歉,刚才是设备故障......”“少废话!”
陈太太不耐烦地挥挥手,“把这个乡巴佬给我换走,看着就晦气!”
说完,她转身摔上病房门,留下林云僵立在原地,像个被当众扒光衣服的小丑。
林云弯腰捡起地上的钞票,一张张抚平折痕。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他感觉喉咙发紧,眼眶发烫。
透过走廊的玻璃窗,他看见自己在夜色中的倒影——那个穿着不合身制服的男人,此刻正努力挺首脊梁,将钞票整齐地叠好,塞进裤袋。
凌晨,换班的同事来了。
林云摘下帽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转身走向员工通道。
电梯下行时,他摸出那张被揉皱的钞票,上面“陈太太”三个字还带着体温。
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自己仍要穿着这身制服,站在VIP病房门口,守护这里的每一个黎明与黑夜。
但此刻,在无人的电梯间里,他终于允许自己红了眼眶。
走出医院大门,晨雾弥漫。
林云深吸一口气,将尊严重新揣进怀里。
城市还在沉睡,而他知道,新的一天,又将有无数个像他这样的人,在生活的重压下,默默坚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而他不仅仅是为了生活还有灭门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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