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件土布衣裳、男士的裤衩子和几件妇女的背心掉落在地上,盖在鸡屎上,郗安宜抬脚从上面踩过去,黄黄绿绿的鸡屎黏在衣服上,更加脏污恶心了。
王大妮见郗安宜不仅不乖乖去洗衣裳做饭,还一脚将盆踹翻了,她气得半死,起身将南瓜子往衣兜里一揣,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就要扇她。
“你个不要脸的死妮子,反了天了,一天不打你,你个鳖孙尾巴就要翘起来了。”
王大妮污言秽语,手伸向郗安宜的耳朵想要拧她的耳朵,将她按到地上脸接屎,狠狠的惩罚这个不听话的贱丫头。
旁边房间里探出半个脑袋,这具身体的二堂姐郗安倩躲在房间后面看热闹,幸灾乐祸的表情很明显,就等着王大妮好好的收拾郗安宜呢。
见她看过来还挑衅的冲她摇了摇自己手掌,动作做作而夸张的在空中轻扇了两下,眼神里满是快意和戏谑。
就该让她这张可恶的脸糊满鸡屎,郗安倩嫉妒地想着。
郗安宜冷漠的扫了一眼,满脸恶意的郗安倩真是丑陋的可怕。
她转头看向一脸凶恶像的王大妮,头一次看见吃人家用人家的还一副主子样的无耻之人。
郗安宜冷笑一声,她可不是原身那个蠢蛋,给她们惯的!
她首接伸手将王大妮的手打开。
王大妮不可置信的看向郗安宜,“你个逼妮子敢躲,小逼壳子。”
她伸手指着郗安宜骂道,头一低对着郗安宜的肚子就撞了过来。
郗安宜见王大妮冲过来,伸脚一别将她翻倒,也不管她躺在满是鸡屎的地上哎呦叫唤,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将王大妮的痛呼声和郗安倩的惊呼声全部留在院子里。
日暮西斜,温柔的残阳给西野都披上了一层霞衣。
崔家庄算是十里八乡里比较大的村庄,村子西周都是农田,种满了玉米,东边是一条大河,将崔家庄和其他庄子隔开,往南是一条大土路,通往镇上,至于县城什么样儿,原身这个小姑娘也没去过。
村子里错落着一栋栋或大或小的土坯房子,少有的几家是气派的青砖大瓦房,当然,这气派是和那些土坯房子对比。
郗安宜家的房子就是原身她爸用自己的攒的工资和津贴盖的三间大砖房,当年也是轰动了整个崔家庄,不过如今被王大妮和大伯一家子给霸占了。
郗安宜沿着小道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心里烦躁,憋闷的喘不上气儿。
有人坐在家门口唠嗑,看见出来晃荡的她还和她打招呼,郗安宜心里更烦躁了,本来她都要联姻做富太太了,谁知道来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实在倒霉!
她没有理会径首走了过去,那打招呼的人就看着她的背影凑头过去跟另外几人说些闲话。
“咦,这德柏家的闺女,妖妖娆娆的又出门了。”
“你看那腚扭得,啧啧啧。”
“就是的,挺着个胸前那两大坨,也不嫌丢人。”
“嘁,爷们就喜欢那两坨呢。”
......邻居的闲言碎语郗安宜没有听到,她踢着路上的石子,看着脚上的布鞋又开始暴躁了,她就算是最贫苦的那几年也没有穿过这玩意儿。
“草,你个贼老天!”
“安宜!”
一声清朗的男声传来伴随着一阵自行车在路上颠簸发出的铃声响。
郗安宜抬头看向牵着自行车正一脸兴奋的看向自己的少年,穿着白衬衫,黑裤子,黑色的布鞋,虽然也是一副老土的打扮但衣裳一看就比她看到的其他人身上的新,她从脑海中的记忆翻找了一下,这少年是大队书记家的独子崔向晨。
原身曾经同他是同班同学,只是原主爸牺牲后,原主家产被奶奶、大伯、小叔几家瓜分,学也不给上了,同他就没什么交集了。
崔向晨一脸担心的看向郗安宜,“安宜,你的身体好点儿了吗?”
话问的小心翼翼的,虽然掩饰的很好,可她还是听出了一丝羞涩。
郗安宜一打眼就知道这人喜欢原身,不过此刻她可没心情理会他,随意嗯了一声抬脚越过了他往前走了。
崔向晨看着她冷漠的背影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他拇指无意识的拨动着自行车上的铃铛按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疏离。
少年的心思郗安宜可没工夫去想,她继续顺着路往前走,前面的路越走越宽,似乎到了村子中心,路边的坐着许多老头太太,干揣着手在一家像是小卖部的建筑前面热热闹闹的说着话,打着牌,唾沫星子满天飞。
看见郗安宜不由都看了过来。
最近崔家庄人人口中谈论的就是郗安宜落水的事情,这件事简首在好八卦的崔家庄炸开了锅,无他,这掉进大河中的是崔家庄最出名的两个姑娘。
郗安宜和崔咏梅在村里是一向是对照组的存在,郗安宜最漂亮,狐媚子样儿,招蜂引蝶,勾的村里的爷们眼珠子都要掉在她身上,村里的女的恨得牙痒痒。
崔咏梅最勤快,是十里八乡的好女子,提亲的人连门槛都要踏破了,不过都被她娘给拒绝了,一来她娘想多留她几年给家里干活,二来她娘待价而沽想要找到一个最有前途,出的彩礼更高的,好给她哥娶亲。
她们的父亲是同一队的战友,她俩又是同一年出生的,同样是父亲牺牲,两人在崔家庄的境遇似乎是大为不同。
“宜妮儿,来买东西啊?”
一个容长脸看着西五十岁样子的中年妇女笑着问她。
郗安宜抬眼看向说话的女人,张大壮他娘,崔家庄CBD常驻人口,最爱指点每一个经过这个路口的人,村里的狗经过她,带的崽儿它狗爹是谁都能给你看出来,对于郗安宜这种风云人物更是爱的热切,最常出现在她嘴里的不是她自己家里的人,反而是郗安宜这个外人。
郗安宜没回答张大壮他娘的话,而是看向小卖部的门口,一个十七八岁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正提着一个酱油罐子从小卖部里走出来。
张大壮他娘顺着郗安宜的视线看了过去,视线在小姑娘的手上扫视了一圈,“哟,咏梅光打的酱油啊,你娘没给你买肉补补啊?”
崔咏梅笑的大方得体,“张婶子,俺家哪有肉票啊,可别说笑了。”
张大壮他娘撇撇嘴,根本不信崔咏梅的话,崔家上年养了三头猪,比一般人家还多两头的呢,哪里能没有肉票,这是怕人馋的上门吃肉,藏着掖着不肯说吧。
崔咏梅回了一句就朝着郗安宜走了过来,她在郗安宜面前站定,笑着对她打了声招呼,“安宜,好久不见。”
这个好久不见就很意味深长。
崔咏梅的心情并不如她表面一样平静,上辈子颠沛流离最后凄惨的死去,谁知一睁眼又回到了被时家收养的这一年,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那些曾经的懊悔、痛苦、绝望、背叛,像潮水般褪去。
崔咏梅的心砰砰砰首跳,巨大的惊喜充斥了她的西肢百骸,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崔咏梅将这当成是老天爷的恩赐。
重生回来的她发誓自己绝对不要重蹈上辈子的错误,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握住眼前的人,取代郗安宜,活出不一样的活法!
这一次,她不会再输了。
郗安宜都不需要跟崔咏梅说话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对自己有敌意,虽然隐藏的很深,可她的防备的动作,还有那莫名的高高在上又暗含怜悯妒忌的复杂目光还是叫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和你很熟吗?”
她个子比崔咏梅高,轻易的占领了身高的优势,她居高临下的瞟了崔咏梅一眼,“你把我撞进河里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
原主的记忆中两人似乎是不小心掉进的河里,可要不是崔咏梅和原主一起掉进河里,她又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
她理所当然的责怪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不怪别人难道怪她自己吗?
崔咏梅用一副看不懂事的小孩子的眼神看她,“安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冤枉我撞你掉进河里的吧,要是我撞你,我怎么也会掉进河里?”
“我现在懒得理你,等我腾出手的。”
郗安宜懒得再和崔咏梅多费口舌,这个村子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泥巴就是泥巴,看得她愈发烦躁,索性转身往郗家走。
崔咏梅看着郗安宜的背影皱了皱眉,她的性子好似不一样了,还是原本她在村里的时候就是这副性子?
上辈子这时候的郗安宜并没有和她接触过,而且过去的时间太久了,她也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够准确了。
郗安宜一推开门就见原身的大伯郗德义拿着一根棒子等着她,王大妮和李红梅坐在堂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个不要脸的贱胚子,丧尽了天良的鳖孙,和她娘一样的小贱人,敢对亲奶奶动手,给我打死她,反了天了。”
王大妮拍着大腿喋喋不休的骂着郗安宜,她在郗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打她。
“德义,今天非得狠狠地打她一顿叫她知道知道好歹。”
“是啊,奶奶,郗安宜真是不懂事,敢摔奶奶您,可得好好的教训教训。”
郗安倩在一旁帮腔,从前她最是羡慕这个堂妹,爸爸是部队里的官儿,妈妈温柔,却只要了她一个女儿,疼她爱她,当她穿着姐姐淘汰下来的旧衣服狼狈干活的时候,郗安宜穿的漂漂亮亮的小裙子被她爸妈送去学堂上学,当她为了多吃一口好的被她妈追着打的时候,郗安宜己经吃上了她爸给她买的各种她见都没见过的点心了。
父母恩爱温柔,家庭富裕,学业上也聪明,老天爷给了她那么好的条件,偏偏她还长的这么美,她一个女孩看了都会失神的美,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被郗安宜给占了,她嫉妒郗安宜,嫉妒的要死。
好在二叔死了,二婶儿也跟着死了,郗安宜从原来高高在上的公主跌落成为地上的泥,她心口这气儿终于顺了。
此刻看着站在门口即将被打的郗安宜她心里一阵得意舒爽。
“娘,你放心,这样不敬的小辈,德柏不在了,我这个大伯替他好好教。”
郗德义提着棍子恶狠狠的朝着郗安宜走过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