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月,上海沦陷第三日爆炸声震碎了玻璃窗时,沈知微正蜷缩在和平饭店的衣柜里。
她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三小时前,她还在21世纪的手术室里为病人缝合伤口,转眼却穿着染血的旗袍,躲在沦陷区的豪华套房里。
"出来。
"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军靴碾过碎玻璃的声响。
沈知微透过衣柜缝隙,看见锃亮的黑色皮靴停在眼前——鞋尖沾着新鲜的血迹。
衣柜门被猛地拉开。
逆光里,她先看见抵到眉心的枪管,然后是持枪人军装袖口晃动的金色绶带。
当视线终于聚焦在那张脸上时,沈知微呼吸一滞。
男人左眉骨有道疤,像劈开寒星的闪电。
“穿蕾丝睡衣在沦陷区乱跑,"他拇指扣动击锤,"日本人的慰安所就缺你这样的。
"沈知微突然抓住他持枪的手腕,在对方错愕的瞬间,藏在袖口的手术剪刀己经抵住他颈动脉。
"少帅怕是忘了,"她声音比剪刀还冷,"医生最清楚哪里下刀能让人三十秒断气。
"走廊突然传来日语喊叫。
男人眼神骤变,一把将她按进怀里转身。
子弹擦着他肩膀射进衣柜,木屑飞溅。
"现在,"他舔掉溅到唇上的血,在她耳边低语,"选跟我走,还是留给他们?
"远处传来火焰吞噬建筑的声音,像一场盛大的葬礼。
黑色奥斯汀轿车在燃烧的街道上疾驰。
沈知微从后视镜看见追来的三轮摩托,车斗里架着机枪的日本兵正嘶吼着什么。
"低头!
"霍临川猛地将她压到膝上。
挡风玻璃炸裂的瞬间,他单手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毛瑟枪回击。
沈知微听见三声枪响,接着是摩托车翻倒的爆炸声。
她抬头时,正看见他咬开手雷拉环抛向后方。
冲天火光里,他侧脸溅着血,嘴角却噙着笑:"沈医生,抓紧了。
"轿车甩尾冲进法租界,车胎擦着黄包车夫惊惶躲避的身影碾过。
沈知微突然扒住车窗干呕——她看见路边堆积的尸体中,有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手里还攥着半块桂花糕。
"这就受不了了?
"霍临川扳过她的下巴,"今天霞飞路上枪毙了三百个抗日分子,最小的九岁。
"他指尖摩挲她颤抖的唇,"欢迎来到1937。
"霍公馆的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
沈知微被拽进浴室,冷水劈头浇下。
"洗干净。
"霍临川扯开领带,"你身上有日本人的火药味。
"沈知微抹开眼前的水,看见镜中狼狈的自己:卷发黏在颈间,真丝睡衣透出肌肤,而他就倚在门框上审视,军装敞开露出锁骨下的弹痕。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攥紧手术剪,"你必须帮我回去。
"他忽然低笑,从西裤口袋掏出一枚怀表。
表盖弹开,里面嵌着张泛黄的照片——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站在手术台前,赫然是沈知微的脸。
"这张照片摄于1927年,"他逼近她,"沈小姐,你十年前就该死了。
"窗外传来午夜钟声,远处爆炸的火光将浴室映得忽明忽暗。
沈知微突然发现,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旗袍变成了单薄的睡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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