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槐香劫起蝉鸣撞碎午后阳光的瞬间,李二牛从麦垛后探出头来。
晒谷场东头的老槐树晒下满地光斑,他看见刘雯鹅黄色的衬衫下摆在风里忽闪,像只不安分的黄鹂鸟。
"二牛哥!
"少女压低声音招手,麻花辫梢的红头绳缠着片槐叶。
李二牛猫腰溜过去时,裤腿扫落几粒麦子,正掉进王铁柱新刷的"包产到户"标语凹槽里。
油纸包揭开时,酒心糖的甜香混着晒烫的青石板味扑面而来。
"供销社新到的,王铁柱非要塞给我两包。
"刘雯拈起颗糖,玻璃纸在她掌心折射出七彩光晕,"说是从上海捎来的......"话音未落,晒场西头突然炸开木盆翻倒的脆响。
刘寡妇尖利的骂声惊飞槐树上的麻雀:"哪个短命鬼扒墙头!
"李二牛手一抖,糖块骨碌碌滚进石缝,刘雯的指甲在他手背掐出个月牙印。
七个泥猴似的少年被拎到祠堂时,日头已经西斜。
李二牛盯着供桌上将熄的蜡烛,火苗在王铁柱得意的眼睛里跳:"二牛哥眼神最好,肯定瞧得最清楚!
""胡咧咧啥!
"李二牛梗着脖子,余光瞥见刘雯缩在祠堂门边。
她发间的槐花早蔫了,怀里还抱着那包没送出去的酒心糖。
刘寡妇的哭声像把生锈的剪刀,刺啦刺啦划破祠堂的昏暗:"这些挨千刀的......"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暗红的疤痕在烛光下宛如毒蛇,"那晚有人拿烟袋锅子烫俺!
"李二牛后颈的汗毛陡然竖起。
昨夜他翻墙给刘雯送蝈蝈笼时,分明瞧见这道疤烙在张会计的铜烟锅上,当时那烟锅正磕在粮仓新换的大锁旁,溅起几点蓝墨汁。
"德贵叔,这事得给俺做主啊!
"刘寡妇突然扑向供桌。
"都别吵吵!
"刘德贵一摔茶缸,搪瓷崩裂的脆响惊得梁上灰簌簌落。
他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反着冷光,表带缝隙里卡着片槐花瓣:"二牛,你来说说咋回事!
"祠堂忽然静得能听见蜡烛流泪的声响。
李二牛盯着刘德贵袖口的蓝墨渍,那是会计记账用的墨水。
他想起前天帮张会计修自行车时,车筐里躺着本印有"战备粮专账"的蓝皮本。
"我......我瞧见粮仓后窗有黑影。
"李二牛咽了口唾沫,"像是扛麻袋的。
"供桌下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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