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清裹紧羊皮袄,哈气在围巾上结出白霜。
1993年的腊月像把冰刀,刮得人脸生疼。
他蹲在纺织厂后墙根,煤油灯照着雪地里半截冻僵的手——青紫指节保持着抓挠姿势,指甲缝里嵌着暗红冰碴。
"第七个了。
"保卫科张瘸子缩着脖子,"这月第三具女尸,都搁女工宿舍楼后头刨出来的。
公安说是冻死的,可您瞅这..."他跺了跺假肢,铁掌敲在冻土上铛铛响,"大活人能让雪埋到脖颈子?
"马三清没搭腔。
他摸出罗盘,铜针在玻璃罩里疯转,最后直指废弃的锅炉房。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烧塌了半边厂房,焦黑钢筋从雪堆里支棱出来,活像巨兽肋骨。
"三清啊,当年你爹..."张瘸子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唢呐声。
调子凄厉得扎耳朵,分明是送葬的《九条河》,可这深更半夜的...马三清猛地起身,煤油灯映得雪地泛蓝。
月光下,十几个白影飘飘忽忽往锅炉房挪。
打头的两个提着纸灯笼,惨白脸上描着胭脂红,腮帮子鼓得像含了核桃。
"阴兵借道!
"张瘸子假肢打滑摔在雪里,"快闭眼!
冲撞了要勾魂的!
"马三清反而往前迈步。
他看得真切,那些白影脚不沾地,绣花鞋底还沾着1968年的煤灰。
领头的女鬼突然转头,焦黑眼皮耷拉着,嘴角却咧到耳根:"马师傅,您家铜镜镇不住啦..."话音未落,西北风卷着雪粒子糊了满脸。
马三清再睁眼时,雪地上只剩自己的脚印。
他摸向怀里的五雷符,黄表纸烫得灼手——这厂子里有东西醒了。
后半夜起了雾,月光在冰晶里折出七彩晕圈。
马三清摸到女工宿舍时,铁门锁头挂着冰溜子。
他刚要掐诀请灰家仙开锁,二楼突然亮起烛光。
"谁在那儿!
"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
马三清眯眼看见个穿棉袄的姑娘,两条麻花辫结满白霜,正扒着破窗户冲他招手:"马同志快上来,要封山了!
"木楼梯吱呀作响,马三清闻到浓重的卫生球味。
姑娘自称叫林秀,说话带着胶东口音:"我守夜时瞧见的,那些女工不是冻死,是让雪娘娘收了魂。
"她掀开值班室床板,底下整整齐齐码着七双红棉鞋,"每死一个人,鞋就多一双。
"马三清后背发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