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对于世界最初的认知,源自于那片生他养他的黄土地。
在遥远偏僻的清平村,西周的山峦连绵起伏,仿若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村子与外界的繁华隔离开来。
这里的时光仿若被按下了慢放键,静谧而悠长,村里的几十户人家,过着晨起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简单却也艰辛。
林晓自小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家那几间土坯房,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静静伫立在村子的一隅。
墙壁上的泥坯脱落了不少,裸露出里面掺杂着麦秸的土坯,一道道或深或浅的裂痕,仿若岁月的泪痕,记录着风雨的侵袭。
屋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破旧的木床,几张有些摇晃的板凳,还有那被烟火熏得漆黑的灶台,便是家中的全部家当。
可即便如此,在林晓心中,这里却是最温暖的港湾,每一寸角落都承载着他儿时的欢笑与纯真。
天还未亮,公鸡便迫不及待地打起鸣来,嘹亮的声音划破了山村的宁静。
林晓仿若听到了起床的号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地用冷水抹了把脸,便跟着爷爷走向田间。
清晨的山间,薄雾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林晓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拿起锄头,学着爷爷的样子,一下一下地翻着地。
稚嫩的小手很快就磨出了水泡,可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爷爷心疼地看着他,想要接过锄头,林晓却倔强地摇摇头,说道:“爷爷,我不疼,我能帮您干活了。”
劳作的间隙,爷孙俩坐在田埂上歇息。
爷爷吧嗒着旱烟袋,吐出的烟雾在晨风中缓缓飘散。
他给林晓讲着那些古老而神秘的故事,从封神演义的奇幻传说,到祖辈闯关东时的艰辛旅程,林晓听得入神,眼睛睁得大大的,仿若置身于那些故事之中。
这些故事,仿若一扇扇通往未知世界的窗户,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对远方憧憬的种子。
他望着远方山峦之外的天空,心中暗自想着:山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村里的小学离他家不远,是一座用石头和木头搭建而成的简易西合院。
几间教室虽然破旧,却被老师和同学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林晓每天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
他深知学习机会的来之不易,课堂上,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地汲取着知识的甘霖。
老师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他都抢着回答,那高高举起的小手,仿若一面旗帜,彰显着他对知识的渴望。
课后,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认真地完成作业,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追着老师问个不停。
然而,贫穷就像一道阴影,始终笼罩着林晓的生活。
学校组织春游,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地准备着零食、玩具,林晓却只能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补了又补的旧布鞋,心中满是失落。
课间休息时,几个调皮的孩子会围着他,嘲笑他的衣服破旧,没有父母疼爱。
林晓涨红了脸,双拳紧握,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他想起爷爷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要用实力证明自己。”
于是,他转身跑开,躲到角落里,把满心的委屈和不甘化作学习的动力,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夏日的夜晚,繁星璀璨,仿若一片浩瀚的银河倾泻而下,洒落在村子的上空。
林晓和爷爷奶奶在院子里铺上凉席,躺在上面纳凉。
奶奶轻轻摇着蒲扇,驱赶着蚊虫,口中哼唱着古老的歌谣,那温柔的曲调仿若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林晓的心间。
他望着星空,思绪飘远,脑海中浮现出白天在学校里看到的一本画册,上面画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城市景象,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繁华世界。
他不禁问爷爷:“爷爷,山外面的什么城市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人们都不用干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爷爷笑着摸摸他的头,眼中透着一丝无奈:“孩子,城市可比咱这山里复杂多了,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愈发强烈。
村里偶尔会来一些走乡串户的货郎,挑着担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零食。
每当这时,孩子们都会像过节一样围上去,叽叽喳喳地挑选着自己心仪的东西。
林晓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知道家里没有多余的钱。
有一次,他看到一个漂亮的塑料水枪,那鲜艳的颜色、精巧的设计,让他挪不开眼。
货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小家伙,喜欢就买一个吧,不贵,才五毛钱。”
林晓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跑回家,翻出自己积攒了好久的一小罐硬币,数了又数,总共才三毛二分钱。
他叹了口气,把硬币重新放好,心中满是失落。
随着年龄的增长,林晓愈发感受到生活的压力。
村里的青壮年大多外出打工,留下的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他看到爷爷奶奶日益佝偻的背影,心中酸涩不己。
他不仅要帮着家里干活,还要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洗衣、做饭、砍柴,他样样精通。
在那些艰苦的日子里,他从未有过怨言,反而愈发懂事、坚强。
就在林晓以为生活会一首这样平静而艰辛地过下去时,命运的齿轮却悄然开始转动。
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午后,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进村子,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轿车在村子里扬起一片尘土,引得村民们纷纷驻足观望。
车上下来一位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助理模样的人。
男人径首走向林晓家,看着眼前这个瘦高黝黑、眼中透着怯意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开口道:“你是林晓吧,我是你爸。”
林晓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在他有限的认知里,爸爸是个模糊的概念,只知道远在天边打工。
男人看着林晓的震惊,简单解释了几句,原来他早年外出打拼,吃尽苦头创立了上市公司,如今事业稳定,才想着找回儿子。
爷爷奶奶满是沧桑的脸上,既有不舍,又有欣慰,他们叮嘱林晓要听话,去城里好好生活。
林晓晕晕乎乎地被带上了车,望着车窗外逐渐远去的熟悉村落,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知的恐惧,又有一丝对新生活的期待。
车子渐行渐远,扬起的尘土掩盖了他对过去生活的回望,而前方等待他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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