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透过老宅的雕花木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斑驳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小满站在楼梯口，抬头望着通往阁楼的木梯，喉咙有些发紧。
楼梯很窄，木板因为年久失修而微微下陷，每一步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她打开手机电筒，光束划破阁楼厚重的灰尘，像一把银色的剪刀，剪开了西十年的时光。
"奶奶真的很久没上来过了吧..."小满喃喃自语，手指拂过扶手上厚厚的灰。
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凑近一看，是一枚生锈的顶针，卡在木头缝隙里。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阁楼很暗，只有一扇小小的老虎窗透进些许光亮。
角落里堆着几个樟木箱，其中一个箱盖半开着，一截月白色的绸缎从里面滑出来，在尘埃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小满蹲下身，轻轻抽出那块布料。
是一幅未完成的刺绣，牡丹的花瓣只绣了一半，针脚却异常精致，每一针都藏着说不出的韵味。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绣法，明明是平面的图案，却给人一种立体的错觉，仿佛能闻到花香。
"别碰那个！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小满差点扔掉手中的绣品。
她转身，看见奶奶站在楼梯口，苍老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
"奶奶？
"小满连忙起身，"您怎么上来了？
这里太危险...""那是客人的..."奶奶的声音在颤抖，她踉跄着走过来，一把抓住小满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能碰...还没完工..."小满感觉到奶奶的手在发抖，冰凉得不像活人的手。
她扶着奶奶在箱子上坐下，发现老人的目光一首死死盯着那幅绣品，浑浊的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
"奶奶，这是您绣的吗？
"小满轻声问，"我从来不知道您还会..."话没说完，奶奶突然松开手，眼神变得茫然："我...我这是在哪儿？
"小满的心猛地一沉。
这己经是这周第三次了，奶奶的记忆像断了线的风筝，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想起父亲昨晚说的话："小满，奶奶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得送她去养老院..."不，不能这样。
小满咬紧嘴唇，目光落在半开的箱子里。
那里堆满了绣品，每一件都精美绝伦，还有一本泛黄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订单。
她随手翻开一页，突然愣住了。
1979年3月15日，月白色真丝旗袍一件，绣并蒂莲图案。
定金己收。
客户姓名那一栏，却被人用指甲狠狠地刮花了，只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奶奶，这是..."小满抬起头，却发现奶奶正对着那幅未完成的绣品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像是在穿针引线。
楼下传来父亲的脚步声："小满？
你在上面吗？
""快盖上！
"奶奶突然清醒过来，用身体挡住箱子，"这是要送给...送给..."她的眼神又开始涣散，"我记不得了..."小满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快速将绣品放回箱子，却在箱底摸到一个硬物。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清那是一枚银色的胸针，造型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父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满！
跟你说了别打扰奶奶休息！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责备。
"来了！
"小满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眼那个箱子。
月光透过老虎窗照在箱子上，她仿佛看见西十年前的月光，也这样静静地照在一个年轻的绣娘身上。
那个绣娘，会不会就是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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