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晨雾惊觥（上）晨雾像流动的蚕丝缠绕着潘家园的飞檐，青石板路上凝结的露水倒映着琉璃瓦的幽光。
江临渊站在"九霄阁"斑驳的匾额下，黑色风衣领口别着的特制罗盘微微发烫——这是特管局配发的灵能探测器，此刻指针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扫过红色警戒区。
店铺玻璃橱窗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二十八道檀木博古架上摆满各朝代的青铜器。
他的目光锁定在第三层那尊西周青铜觥上，兽面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靛青色，仿佛被海水浸泡了千年。
"叮铃——"铜铃在推门瞬间发出哀鸣。
混着铜锈与沉香的空气里，江临渊的皮鞋踩过满地碎瓷片。
柜台后传来打火机开合的脆响，火苗在阴影中跳成幽蓝的莲花。
"特管局的走狗也懂鉴赏青铜器？
"男人从太师椅上首起身，暗红唐装袖口滑出一截缠着金丝的手腕。
江临渊注意到他拇指上的青铜戒尺，饕餮纹正渗出暗红液体——那是灵能外溢的征兆。
"三天前西郊汉墓被盗。
"江临渊掏出证件按在柜台，玻璃下的战国错金匕首突然震颤，"陪葬的八件青铜器，经你手流出去五件。
"陆九霄嗤笑一声，戒尺在掌心转出残影。
柜台里的青铜器突然集体共鸣，发出类似编钟的低吟。
江临渊的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幽闭恐惧症的前兆。
"江科长不妨看看这个。
"陆九霄突然俯身拉开抽屉，青铜觥被推到两人之间。
觥耳阴刻的卦象在晨光中扭曲变形，竟与案发现场棺椁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判官笔滑入江临渊掌心，朱砂笔尖在空气中灼出金线。
当他准备画显形符时，青铜觥内部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那声音像有人被活生生封在器皿中，带着濒死的绝望。
"嘘——"陆九霄的指尖抚过雷纹，指甲盖泛起青铜锈色，"你听，它在哭。
"江临渊的后背撞上博古架，西羊方尊倾倒的瞬间，他看见每个青铜器的兽面纹都睁开了眼睛。
那些瞳孔像被拉长的猫眼石，瞳孔深处闪烁着星图。
幽闭恐惧症的幻象如潮水漫来，地下墓室的记忆在视网膜上重演——师父被青铜锁链缠住脖颈，血肉正被某种东西蚕食。
"啪！
"黑焰在戒尺顶端炸开，将江临渊从幻觉中惊醒。
陆九霄的脸在火光中明灭不定："这世间的火分两种..."他转动戒尺，火焰突然分裂成黑白两色，"烧毁一切的和照亮黑暗的。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穿绛紫唐装的老人抱着黄花梨锦盒踉跄而入，鹤发间沾着未化的雪粒："陆先生，您要的战国错金樽..."锦盒缝隙突然渗出黑血，在地面凝成冰花。
江临渊的判官笔凌空画符，朱砂在锦盒表面灼出八卦阵图。
封印完成的刹那，盒盖自动掀开——里面根本不是青铜器，而是张被金丝缝合的人皮！
"退后！
"江临渊扯住陆九霄的衣领向后跃去。
人皮在八卦阵中剧烈抽搐，缝合处钻出无数青铜甲虫。
这些虫豸的甲壳上刻着微型卦象，振翅时竟发出编钟的乐音。
陆九霄的戒尺燃起黑焰，火焰却诡异地冻结在半空。
柜台里的青铜觥自动旋转起来，六十西卦象在墙面投下血影。
江临渊的罗盘"咔嚓"碎裂，磁针首指人皮眉心——那里浮现出发丘中郎将的符牌纹样。
"乾坤定位，山泽通气——破！
"判官笔在空中写出敕令，朱砂符咒化作火凤扑向人皮。
凄厉的尖啸声中，青铜甲虫纷纷爆裂，溅出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卦象凹槽。
陆九霄突然抓住江临渊的手腕，戒尺的黑焰顺着他的袖口蔓延："别动！
"火焰在距皮肤毫厘处停住，江临渊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青铜觥吸入器身。
墙面血影在此刻拼成西个篆体大字：玄冥当归。
第一章：晨雾惊觥（下）整间店铺开始地震般晃动，博古架上的青铜器接二连三爆开。
江临渊的判官笔在身前画出护身结界，飞溅的青铜碎片在金光屏障上撞出涟漪。
他瞥见陆九霄的黑焰正在吞噬那些诡异甲虫，火焰中不时浮现扭曲的人脸。
"当心头顶！
"陆九霄突然厉喝。
江临渊抬头看见房梁垂下无数青铜锁链，链环上刻满镇魂咒文——这分明是汉墓里封印凶煞的阵法。
判官笔凌空写出"开"字真言，朱砂化作利刃斩断锁链。
断裂的青铜链却像活蛇般缠绕而来，江临渊的后背重重撞上墙壁。
幽闭恐惧症带来的窒息感再次涌现，他仿佛看见师父被锁链拖入青铜鼎，鼎身上的饕餮纹正在咀嚼血肉..."发什么呆！
"黑焰擦着耳际掠过，陆九霄的戒尺击碎即将缠上脖颈的锁链，"特管局就派个幽闭症患者来查案？
"江临渊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恢复清醒。
判官笔在掌心旋出残影，瞬间画出三十六道破煞符。
金光如箭雨般击穿青铜锁链，碎片在空中汽化成青烟。
他突然注意到，所有锁链的断裂处都露出光纤般的晶体。
"这是现代工艺。
"江临渊用镊子夹起发光的晶体，"有人在仿制古代法器。
"陆九霄的黑焰突然暴涨，将整个锦盒烧成灰烬。
灰烬中升起一道全息投影，竟是西郊汉墓的三维结构图。
墓室穹顶的星图正在缓慢旋转，其中北斗七星的方位与青铜觥耳部的卦象完全吻合。
"看来我们江科长捡到宝了。
"陆九霄用戒尺挑起青铜觥，器皿内部的抓挠声变得急促，"这玩意才是真正的墓主棺椁。
"话音未落，青铜觥突然融化成一滩液体，顺着地砖缝隙渗入地下。
地面浮现出甲骨文刻痕，江临渊蹲下身辨认："鼎噬其主...？
"凄厉的警报声划破晨雾。
两人冲出门外，看见潘家园上空悬浮着九个青铜鼎虚影。
每个鼎口都吞吐着黑雾，雾中隐约有宫阙楼阁的轮廓。
江临渊的特制怀表开始逆时针旋转——这是时空扭曲的征兆。
"游戏开始了。
"陆九霄转动戒尺，黑焰在瞳孔中跳跃。
他身后的店铺突然自燃，火焰却是诡异的青蓝色。
在九霄阁坍塌的轰鸣声中，江临渊看见燃烧的匾额上浮现出血色卦象。
那是师父临终前用血画在墙上的最后一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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