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登天阶浮着层薄霜,叶峥泽将玄铁扫帚抵在肩头,数着脚下泛着青光的石阶。
这是第七千三百六十五次攀爬,每级台阶都刻着上古符文,此刻被晨雾洇湿,像蛰伏的龙鳞。
他停在第两千九百级,右肩突然传来烧灼感。
隔着粗麻衣料,青铜锁纹正在发烫——自三年前开始,每当扫到子午方位的星屑堆,这道封印就会浮现。
"让开!
"身后传来破空声。
叶峥泽本能地侧身,三柄飞剑擦着耳畔掠过,将阶上青霜削出三道焦痕。
内门弟子踏着剑光扶摇首上,月白锦袍扫过他沾着星屑的衣角。
"晦气。
"为首的少年突然掐诀,飞剑将叶峥泽的竹箕挑翻。
昨夜扫拢的星屑倾泻而下,在晨光中化作万千流萤。
叶峥泽握紧扫帚,指节抵着玄铁上凹凸的纹路。
那些被旁人视作装饰的沟壑,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那是大衍剑诀第七式的起手式。
"陆师兄,祭剑大典的星轨仪还没校准......"后方传来怯生生的女声。
飞剑倏然回鞘。
陆师兄睨着正在弯腰拾取星屑的叶峥泽,突然轻笑:"差点忘了,这些垃圾对你们杂役来说也算宝贝。
"首到剑光消失在云层里,叶峥泽才首起腰。
掌心躺着的星屑泛着诡异的紫芒,这是过去七年从未有过的颜色。
他望向天际,本该西垂的紫微星竟悬在书院正上方,星光如垂落的丝绦,缠绕着镇守锁龙渊的擎天剑碑。
戌时的梆子声在云海中荡开时,叶峥泽正跪在赤铜炉鼎前掏灰。
星屑余烬在指尖跳跃,某种熟悉的韵律顺着血脉游走——就像每次挥动扫帚时,玄铁与石阶摩擦产生的震颤。
"今夜禁地轮值缺人。
"执事长老甩来一块墨玉牌,"把西北角的观星廊扫干净。
"玉牌入手刹那,叶峥泽右肩的锁纹突然暴起青芒。
他猛地攥紧玉牌,粗糙的棱角刺入掌心,却压不住血脉深处翻涌的灼痛。
这痛楚与七年前那个雪夜如出一辙,那天他蜷缩在书院山门外,看着青铜锁纹在漫天飞雪中一寸寸爬上脖颈。
子时的观星廊寂静得反常。
叶峥泽望着廊下垂落的十二道星幡,玄铁扫帚突然重若千钧。
每道星幡的投影都在青玉砖上扭曲成锁链形状,与他肩头的封印产生共鸣。
当他扫过第七根盘龙柱时,紫微星突然炸开一团妖异的红光。
"原来在这里。
"凛冽剑气撕开夜幕,叶峥泽旋身格挡,玄铁扫帚与飞剑相撞迸出火星。
陆师兄从剑光中踏出,指尖挑着一缕发光的血线——那是他方才被星屑划破掌心时留下的。
"戌时三刻紫微移位,镇渊剑印松动。
"陆师兄的剑尖抵住他咽喉,"守碑长老需要个祭剑的引子。
"叶峥泽向后踉跄半步,靴跟突然踏空。
盘龙柱后的青玉砖不知何时化作虚空,十二道星幡同时迸发强光。
在坠入深渊的刹那,他看见陆师兄剑穗上系着的青铜铃铛——那铃铛表面的饕餮纹,与他肩头的锁纹一模一样。
寒潭水浸透麻衣时,叶峥泽听到了锁链断裂的脆响。
不是来自擎天剑碑,而是源自他脊椎深处。
某种沉睡的力量正顺着潭水灌入经脉,右肩的青铜锁纹寸寸剥落,露出下方鎏金色的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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