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泛着霉味的旧书堆里抬起头,挂在门楣上的铜铃忽然叮咚作响。
初春的风卷着细雪扑进来,在玻璃上凝成模糊的泪痕。
"欢迎光临。
"我下意识推了推眼镜,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僵在原地。
深灰色羊绒大衣裹着修长身形,围巾松垮挂在颈间,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凛冽的风,露出左耳垂上那颗小小的黑曜石耳钉。
顾北。
记忆像被掀开的旧相册,哗啦啦翻回高三那年的深秋。
那时他总爱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我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每天晨读都能看见他在操场打篮球的身影,球鞋摩擦地面的声响混着蝉鸣,在稿纸背面洇出湿润的墨痕。
"南笙?
"他的声音比记忆里低哑许多,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边城》。
泛黄的书页间还夹着那片银杏叶,叶脉上褪色的钢笔字迹依稀可辨——"等一城烟雨,只为你"。
那是2009年冬天,语文老师突发奇想要我们互评作文。
我领到的是顾北的本子,字迹张狂得像要破纸而出,却在描写湘西吊脚楼时用了极温柔的笔触。
我在评语栏画了只打瞌睡的猫,第二天发现旁边多了一行小字:"沈从文说,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此刻他指尖划过书架上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是朵线条凌厉的莲花。
我忽然想起大二那年刷到他的人人网,照片里他在拉萨的经幡下仰头喝青稞酒,评论区的女生叫他"顾老师"。
"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异口同声,又同时笑出声。
玻璃橱窗映出我们的倒影,他肩头落满细碎的雪光,像那年图书馆窗外纷扬的银杏雨。
暮色漫过梧桐街老骑楼时,我正用竹起子揭开《营造法式》的裱糊层。
古籍修复所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母亲发来的微信在屏幕上跳动:"张叔叔儿子留学回来了,周六在凯悦......"铜铃铛突然在走廊叮咚作响。
顾北抱着一摞泛黄的相册倚在门框,羊绒大衣换作做旧皮夹克,腕间缠着星月菩提手串。
"听说你们在征集老城记忆?
"他抽出一张泛白的拍立得,1987年的春熙照相馆橱窗里,穿碎花裙的少女与我的眉眼有七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