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柒翻看着一个话本子……我蜷缩在潮湿的岩缝里,折断的左臂软绵绵地垂在身侧。
墨月带着讥笑的脸在眼前挥之不去,她尖利的指甲刺入我丹田时,妖丹碎裂的剧痛仿佛还在体内回荡。
"小畜生,滚去人界当流浪猫吧。
"她踢在我腰间的力道让断骨又错了位。
暴雨裹着寒风灌进山洞,我哆嗦着舔舐前爪的伤口。
变成猫妖后第一次庆幸自己体型娇小,才能在追兵的眼皮底下钻进这道石缝。
雨水混着血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我盯着那道暗红的痕迹,突然嗅到一丝异香。
顺着岩壁攀爬时,断爪在石棱上刮出火星。
那枚通体晶莹的果子悬在崖柏根部,月光下流转着星沙般的光晕。
饥饿让胃部痉挛,我几乎是扑上去咬住了果实。
果肉入口即化,化作滚烫的岩浆在经脉中奔涌。
我弓起背发出凄厉的嘶叫,浑身毛发根根竖起。
断裂的骨骼发出噼啪脆响,丹田处破碎的妖丹竟重新凝聚,只是这次泛着淡淡的银光。
"喵——!
"指甲深深抠进岩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爪子开始蜕变。
原本灰褐色的绒毛褪去,新生出的银白毛发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最奇异的是尾椎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三条蓬松的猫尾破体而出。
剧痛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我颤抖着抬起前爪,惊觉经脉中流转的妖力比之前纯粹了数倍。
试着运转周天,破碎的根基竟被完全修复,甚至比墨月折断我胳膊前还要强韧。
山崖下突然传来人声。
我本能地竖起耳朵,三条尾巴不自觉地缠住身体。
透过晨雾,能看到几个青袍修士正在布置阵法,为首之人手持罗盘,腰间玉牌刻着"青云"二字。
"昨夜天象异变,此处必有灵物现世。
"年长修士掐着指诀,"方圆十里布下困妖阵,莫让那妖物逃了。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我盯着自己泛着银光的爪子,突然意识到——此刻妖气尽敛,连丹田都泛着人族修士特有的清气。
那个神秘的果子,竟让我连种族气息都彻底改变了。
山风裹着晨露掠过耳际,我伏在嶙峋的石缝间屏住呼吸。
三丈开外,青袍修士的剑穗在风中轻晃,缀着的白玉铃铛发出细碎清响。
这是我第七次见到这种制式的铃铛——三日前在溪边饮水时,它曾悬在某个被掏空内脏的兔妖尸体上方。
"师叔,困妖阵己布下。
"年轻弟子捧着罗盘疾步走来,玄铁阵旗上的朱砂还泛着潮气,"只是这妖气..."年长修士突然抬手,我浑身毛发炸起。
他苍老的手指正正指向我藏身的岩缝,浑浊的眼珠里泛起金光:"此处有异。
"冷汗浸透背毛,我死死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铜葫芦。
那里面装着化妖散,只需一滴就能让低阶妖物现出原形。
三条尾巴不自觉地绞成麻花,尖牙刺破下唇的瞬间,突然想起昨夜吞下的异果。
"喵呜——"一声软糯的猫叫脱口而出。
我弓起脊背挤出石缝,银白绒毛沾满草屑,故意将三条尾巴藏进蓬松的毛发里。
年长修士的瞳孔猛地收缩,指尖金光暴涨。
"且慢!
"年轻弟子突然拦在剑光前,"是灵宠!
"剑锋悬在我鼻尖三寸处颤动。
我歪着头蹭了蹭年轻弟子的靴面,喉间发出讨好的呼噜声。
昨夜蜕变的妖丹在丹田缓缓转动,将妖气化作精纯的灵力——此刻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只开了灵智的猫妖。
年长修士的眉头皱成山峦,铜葫芦塞子自动弹开。
化妖散的气味刺得我鼻腔发酸,却强忍着没有后退。
淡青烟雾笼罩全身的刹那,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确是灵宠。
"年轻弟子惊喜地抱起我,"您看它的眼睛。
"透过雾气,我看见年轻弟子眼中的倒影——原本妖异的竖瞳竟化作人族修士的明眸,流转着淡淡的月华。
年长修士的指尖按在我眉心,灵力如毒蛇般钻入经脉。
"根基受损却能引气入体..."他枯树皮般的脸上终于泛起涟漪,"倒是块炼器的好材料。
"铜葫芦突然发出嗡鸣,年长修士脸色骤变。
我趁机挣脱怀抱跃上树梢,却见天际划过七道流星,赤色焰尾在云层烙下青云纹章。
这是青云通天宗的紧急召集令。
"妖王现世,速归!
"修士们御剑腾空的瞬间,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蜷起爪子。
被墨月折断的左臂还在隐隐作痛,丹田新生的妖丹却滚烫如朝阳。
树影在晨光中摇曳,忽然落下一片青翠欲滴的竹叶。
竹叶上浮着金色小篆:青云梯开,有缘者至。
竹叶落入手心的刹那,万里晴空突然雷声轰鸣。
我盯着叶脉间游走的金光,忽然想起母亲曾说,人族修士最喜用"机缘"二字诓骗妖族当药引。
可当暴雨般的剑光掠过天际时,身体己经先于理智作出反应。
三条尾巴缠住崖柏枯枝,我借着山风荡向云海。
下方深渊传来妖兽嘶吼,腐臭妖气熏得眼睛刺痛——是妖王麾下的食尸鹫群。
"小友留步。
"苍老声音在耳畔炸响,我差点松开爪子。
抬头望见云层中伸出的白玉阶梯,每一阶都浮着青色道纹,蜿蜒首入九霄。
这分明是青云通天宗的入门试炼,三百年前墨月曾炫耀她踏过九千阶。
利爪抠进玉阶的瞬间,浩瀚威压如山倾覆。
我听见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妖丹却兴奋地颤动起来。
那些被墨月打碎的经脉贪婪吮吸着阶梯上的灵气,竟自发运转起残缺的修炼法诀。
第七十二阶,罡风削去背上一片皮毛。
第一百零八阶,玉阶化作烈焰灼烧脚掌。
第三百阶时,我望着阶前浮现的幻象冷笑。
墨月带着鸟群俯冲而来,利爪即将刺入眼球的刹那,三条尾巴突然暴涨,银芒如月刃横扫——幻象崩碎时,玉阶渗出淡金色的液体,顺着伤口流入经脉。
待到第一千阶,我己然化作血葫芦。
右前爪的指甲全部翻卷,左耳缺了半块,唯有妖丹愈发璀璨。
当最后一道天雷劈在脊背时,忽然听见云端传来惊呼。
"三尾!
是玄月灵猫!
"我艰难抬头,望见云端立着道窈窕身影。
月白道袍缀着星砂,发间玉簪雕成青鸾衔珠的模样。
她指尖轻点,我浑身伤口瞬间愈合,断裂的指甲重生为莹白玉色。
"本座涟饮月。
"她俯身时青丝垂落如瀑,"小狸奴,可愿入我门下?
"我怔怔望着她袖口的青云纹——这是唯有长老才能绣的金线云纹。
喉咙里滚出呜咽,却在即将开口时生生咽下。
昨夜重塑根基时,曾在识海见到母亲残影,她说人族最善诛心。
"弟子..."我伏在她脚边露出脖颈,这是猫妖表示臣服的姿势,"愿随师尊修行。
"涟饮月轻笑一声,广袖卷着我踏云而去。
穿过护山大阵时,我装作害怕往她怀里缩了缩,三条尾巴恰到好处地缠住她手腕。
她身上有股清苦药香,混着某种熟悉的剑气。
护心镜在怀中突然发烫。
昨夜母亲残影消散前,曾说父亲的本命剑就叫"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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