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垂,金陵城朱雀大街上己悬满花灯。
苏云昭倚在临街的朱漆栏杆旁,指尖随意拨弄着腰间的羊脂玉禁步,杏色裙裾在夜风中扬起细碎的涟漪。
"姑娘,裴家的马车到了。
"侍女霜降匆匆穿过回廊,"夫人让您去前厅见客。
"苏云昭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灯火,忽然转身往反方向走:"跟母亲说,我要去城西的听雪楼取画。
"霜降急得首跺脚:"您又躲相亲!
上个月气走王御史家的公子,前日放刘侍郎家郎君的鸽子,这次可是尚书府的..."话音未落,苏云昭己提着裙角从后门溜了出去。
青石板路上落着薄雪,她将织锦斗篷的兜帽压低,混入熙熙攘攘的赏灯人群。
转过街角时,一柄描金折扇突然横在面前。
"姑娘的禁步掉了。
"低沉的嗓音裹着松香气息扑面而来。
玄色锦袍的青年立在琉璃灯影里,眉眼如远山含黛,指间正勾着她那枚羊脂玉禁步。
苏云昭后退半步,却被身后涌来的人流撞得踉跄。
青年顺势扶住她的腰,指尖温度穿透层层衣料:"当心。
"她挣开时故意踩在他云纹皂靴上,夺过禁步的力道带着几分恼意:"登徒子。
"青年低笑一声,袖中滑出半块龙纹玉佩。
苏云昭瞳孔微缩——那是去年西北大捷时圣上亲赐给兵部尚书的信物。
"原来姑娘认得这个。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玉佩,"不如猜猜看,方才我是故意弄掉你的禁步,还是..."话音未落,长街尽头突然传来惊呼。
数十盏孔明灯歪斜着坠向人群,火星溅在绸缎灯笼上,顷刻间火舌便舔上了临街的绸缎庄。
混乱中,苏云昭被人群推搡着后退。
忽然腰间一紧,那青年竟揽着她腾空跃上屋檐。
夜风掀起她杏色面纱,露出眼角一点朱砂痣。
"苏家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
"他望着远处腾起的黑烟,指尖掠过她耳畔,"只是不知这般身手,苏老太傅可曾知晓?
"苏云昭反手扣住他手腕命门:"裴尚书好眼力,连闺阁女子的妆饰都这般留心。
"她瞥见他袖中暗藏的玄铁袖箭,"只是不知圣上赐的龙纹佩,怎么缺了半角?
"两人在飞檐上无声对峙,檐下救火声与哭喊声交织成片。
忽然一声裂帛之音,青年袖中窜出支响箭,在空中炸开血色烟花。
"苏姑娘不妨猜猜,"他松开手任她后退,"今夜这场火,烧的是绸缎庄,还是某些人的狐狸尾巴?
"...此刻苏府正厅,苏夫人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
鎏金香炉腾起缕缕青烟,模糊了端坐在下首的年轻公子面容。
"让裴大人见笑了。
"苏夫人勉强笑道,"小女素来乖巧,许是听雪楼的画师误了时辰...""无妨。
"裴明衍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扫过屏风后晃动的珠帘。
那里隐约露出半幅杏色裙角,绣着与方才那姑娘一模一样的蝶恋花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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