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器皿折射着冷白灯光,林小糖的食指抹过操作台边沿,指腹沾着层糖霜似的金属粉末。
“分子提拉米苏第三十七次试验,”她对着记录仪皱眉,“再找不准醉仙藤萃取液配比,王主任能把我剁碎了掺进蛋糕粉。”
通风橱里悬浮的糖丝突然爆出蓝光。
冷藏柜门无风自动,贴着“绝密”标签的琉璃瓶滚落在地,暗红色液体渗进防静电胶垫。
警报器沉默得反常,墙上的《食品安全守则》簌簌抖动,纸张边缘泛起焦糖色灼痕。
林小糖的后颈渗出冷汗,实验室的茉莉香薰混着铁锈味首往鼻腔里钻——这味道像极了奶奶临终时攥着的锈糖盒。
“见鬼!”
她扑向紧急制动阀,右手腕的银链擦过培养皿。
链坠是奶奶给的古董糖勺,此刻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冷藏柜深处传来黏腻的撕裂声,像是有人用融化的太妃糖浆拉扯牛皮糖。
爆炸来得毫无征兆。
气浪掀翻实验台时,她最后看见的是培养液中浮动的《甘霖谱》残页投影——那本该是明朝古籍里的糖霜制法,此刻却显出她亲手写的现代化学式。
焦糖味的火焰舔舐瞳孔,腕间剧痛如千万根糖针扎进血管。
腐臭味刺破意识。
林小糖在颠簸中睁开眼,粗麻布摩擦着溃烂的右腕。
月光从棺材板的缝隙漏进来,嫁衣袖口暗褐色的糖渍正诡异地蠕动,那缠枝莲纹竟与爆炸前古籍投影的图案分毫不差。
车轱辘碾过碎石的声响混着沙哑人声:“林家丫头命硬啊!
喂了三日醉还能喘气,难怪侯府要活埋。”
指甲抠进棺木缝隙,糖霜碎屑簌簌掉落。
陪葬的蜜饯罐子滚到脚边,陶罐底部印着三枚螺旋状戳记——与实验室培养液里闪现的西域图腾一模一样。
她摸向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触到冰凉的珠钗,钗头缀着的却不是珍珠,而是颗裹着糖衣的毒蒺藜。
马蹄声忽地凌乱。
棺椁猛地倾斜,腐臭的雪片混着沙粒灌进来。
远处传来狼嚎与金器碰撞的铮鸣,像是有人把铁勺砸进冰糖堆。
右腕疤痕骤然发烫,焦糖状的灼痕竟在吸收嫁衣上的糖渍,皮肤下浮现出细小的发光纹路,像电路板又像古符咒。
“诈尸啦!”
棺盖被蛮力掀开的刹那,她攥紧蜜饯罐子朝黑影砸去。
陶片割破掌心时尝到血腥味——甜的。
月光泼在雪地上,映出五道扭曲的人影。
为首的老妪举着火把,松脂混着焦糖味的浓烟呛得人流泪。
她耳垂挂着对赤糖雕的蜘蛛坠子,十指套着寒铁指甲套:“小娘子倒是省了老婆子挖坟的功夫。”
林小糖的脊背抵住棺木,嫁衣内衬的缠枝莲纹在月光下泛出磷光。
那些丝线分明是凝固的糖浆,蜿蜒连结成塞北地形图。
老妪的铁指甲划过棺材板,刮下层层糖霜:“侯府许了十车霜糖票买你尸首,活的可要折价......”右腕疤痕突突跳动,吸收的糖霜在血管里奔涌。
林小糖猛地抓起把陪葬的赤砂糖撒向火把,糖粒遇火爆出蓝焰。
老妪尖叫着后退,铁指甲熔成糖稀滴落。
“孙二娘!
这丫头会妖术!”
马蹄声如擂鼓逼近,雪尘中冲出匹黑马。
马上人黑袍翻飞,腰间玄铁罐撞出沉闷声响。
林小糖的瞳孔骤缩——那罐子表面蚀刻的方程式,分明是她上个月刚申请的“抗糖疫苗”专利号!
黑袍客甩出条银链缠住她渗血的右腕,链坠正是那柄古董糖勺。
灼痛从疤痕炸开,记忆碎片如糖浆沸腾: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锈糖盒、实验室《甘霖谱》上浮现的塞北地图、琉璃瓶里醉仙藤萃取液的诡异波动......“抓住那糖引子!”
孙二娘的尖叫刺破夜空。
黑袍客突然闷哼,玄铁罐迸裂的刹那,漫天糖粉如银河倾泻。
林小糖的视野被甜腻的黑暗吞噬,最后听见的是琉璃碎裂的脆响,混着句沙哑的波斯谚语——“砒霜裹蜜糖,方得长生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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