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静水之下风穿过松林的哨声,在这片偏僻的山谷里拉得很长,像个缓慢喘息的病人。
陆清扬醒得很早。
不是因为他睡得好,而是根本没怎么睡。
清晨六点零八分,他睁开眼,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盯着天花板看了三分钟,然后一骨碌坐起。
他赤脚下床,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身子不由打了个激灵,嘴里嘟囔一声:“又是阴天,真有趣。”
他从不碰手机,那玩意儿早在两年前关机之后便被锁进抽屉,连电池都卸了。
信?
没有人写信给他;他也不写。
这里没有邮差,只有山雾和老鼠。
陆清扬住在一幢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的砖木结构老宅里。
宅子三面临林,一面朝着一条干涸的石河沟,离最近的镇子有三十六公里山路。
夏季雷暴一来,信号塔罢工,整片山谷变成一口无底的黑井。
深秋刚刚开始,落叶便已经开始铺满青石小径。
他拿着扫帚,一步一步把它们扫成一堆,又看着风把它们吹散。
他不恼,只是盯着那风里翻卷的枯叶出神,然后突然笑了一声,沙哑却清晰。
“我是不是也像这堆叶子?
刚扫好,就又乱了。”
他说着,竟然对着那堆叶鞠了一躬,动作夸张,手臂张开如舞台谢幕,“谢谢你们的配合。”
中午他吃了一罐午餐肉,配着前天煮好冷掉的米饭。
吃完后洗碗,他把盘子擦得锃亮,再三确认无水迹才放入碗柜。
动作机械,甚至近乎虔诚。
他曾试图跟外界“保持最低限度联系”,但最终发现,那些“联系”才是折磨的根源。
他厌恶别人的目光,讨厌人与人之间看不见的评判。
即使那只是收银员扫他一眼的嘴角抽动,他也能在心中不断放大那个表情的恶意,一遍又一遍。
“你不属于这里。”
“怎么会有人活得跟只虫子一样?”
“他妈吊死了他都不哭一声,他是不是个怪胎?”
那些话像钉子一样,一根根嵌进记忆的门板。
他年少时的母亲,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最后的幻象。
那天她穿了件白色长裙,像梦里一样在院子中转了一圈,然后安静地走进房间,从窗口跳了下去。
没有挣扎,没有惊叫。
只留下一封信、一盏灯和他父亲永远不会读的道歉。
而他——那年十岁,眼睁睁看着那道白影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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