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的新生玫瑰

那天本是我怀孕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早上孕吐终于缓解了些，我甚至能完整地吃完一碗粥。

产检时医生笑着说胚胎发育良好，还让我听了心跳——那急促有力的"咚咚"声让我当场落泪。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绕到徐志明最喜欢的蛋糕店，买了他念叨了好几天的提拉米苏。

我哼着歌推开家门，却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不属于我的高跟鞋——黑色漆皮，尖头，鞋跟细得像针，一看就价格不菲。

我的帆布鞋摆在旁边，顿时显得寒酸至极。

客厅里传来女人的笑声，慵懒而成熟。

我僵在原地，手里的蛋糕盒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志明，别闹了..."那声音带着笑意，"你老婆随时可能回来。

""她今天产检，至少要四点才能到家。

"徐志明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此刻却陌生得可怕，"再说了，看见又怎样？她除了哭还能做什么？"我浑身发抖，蛋糕盒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客厅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几秒钟后，徐志明从客厅走出来，衬衫领口敞开着，上面沾着口红印。

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30多岁左右，身材保持得很好，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阮软..."徐志明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不耐烦，"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我没有回答，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女人。

她也在打量我，目光从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到微微隆起的小腹，最后停在我苍白的脸上。

她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这就是你太太？"她的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比照片上看起来还...年轻。

""李总，您先回去吧。

"徐志明低声对她说，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恭敬，"这里我来处理。

"被称作"李总"的女人优雅地点点头，然后踩着那双价格可能抵我半年工资的高跟鞋，从容地从我身边走过，留下一阵昂贵的香水味。

保时捷的引擎声远去后，徐志明点燃一支烟，靠在门框上看着我："你都听到了？"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肚子里突然一阵绞痛，我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又装？"徐志明冷笑，"每次吵架都来这招，有意思吗？"我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双腿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这次徐志明终于慌了，烟头掉在地上，他冲过来抱起我："阮软？阮软！"第二章医院的白色天花板在眼前晃动，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我鼻子发酸。

医生说我流产了，需要做清宫手术。

徐志明坐在病床边，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膝盖。

我知道这个动作——他不耐烦时的习惯。

"她是谁？"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李梦，我们公司的大客户。

"徐志明没有看我，"她前夫是做房地产的，离婚分了她两套市中心房子和七位数存款。

""你们...多久了？""一年前吧。

"他耸耸肩，仿佛在讨论天气，"从她来公司谈合作第一天开始。

"一年前。

正是我和他才结婚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那些加班到深夜的日子，那些沾着陌生香水味的衬衫，那些心不在焉的"我爱你"。

"为什么？"我攥紧被单，指节发白。

徐志明终于转过头看我，眼神冷漠得让我心惊："阮软，你22岁，除了年轻和所谓的爱，你还有什么？我们结婚一年，住的还是租来的破房子。

你看看人家李梦，30多岁怎么了？人家开保时捷住200平大平层！"每个字都像刀子捅进心脏。

我咬紧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所以你是为了钱？""别说得那么难听。

"他站起身整理西装，"这叫现实。

你知道买房子需要多少钱吗？你知道养一个孩子要多少钱吗？就你那月薪五千的破工作，连自己都养不活！"我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曾经说会永远保护我的男人，现在正用最恶毒的话践踏我的尊严。

"离婚吧。

"我说。

徐志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行啊，反正孩子也没了。

早知道就该选李梦，至少现在不会跟个月薪五千的废物在一起。

"他摔门而去的声音在病房里久久回荡。

出院后，我搬进了闺蜜林小满的公寓。

她是我大学室友，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师。

50平米的一居室挤进两个人已经够呛，但小满坚持让我睡卧室，自己睡在客厅的折叠沙发上。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小满把热牛奶塞进我手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白天小满去上班，我一个人在公寓里发呆。

徐志明发来离婚协议，要求我放弃所有共同财产，包括我们那辆二手丰田。

我没有争辩，默默签了字。

那个曾经充满期待的家，如今只剩下痛苦的回忆。

第三章身体恢复后，我急需一份工作。

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但只有大专学历，加上一年空白期，找工作异常艰难。

最后，我在一家快时尚服装店找到了销售员的职位，月薪四千五，每天站八小时。

服装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我正在整理刚到的夏装新款。

"欢迎光临MONDAY服装店。

"我条件反射地转身鞠躬，声音却在看清来人面孔的瞬间凝固在喉咙里。

徐志明挽着李梦的手站在门口，阳光从他们身后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

他穿着我去年用年终奖给他买的衬衫，而她——李梦，那个抢走我丈夫的女人，一身名牌，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那天在我家客厅里一样刺眼。

"哟，这不是阮软吗？"徐志明嘴角勾起一抹我熟悉的笑——那种带着优越感的、居高临下的笑容，"听说你在这工作，特意来照顾你生意。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衣架，指节泛白。

三个月了，从流产、离婚到寄居闺蜜家，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

但此刻，胃部熟悉的绞痛感又回来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我的内脏。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我强迫自己露出职业微笑，声音平稳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李梦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廉价的工装制服上停留，红唇微微上扬："听说你们店新到了一批设计师款？带我去看看。

""好的，请跟我来。

"我转身带路，后背绷得笔直，能感觉到两道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扫视我的全身。

设计师区是店里最高档的区域，衣服单价都在四位数以上。

我每天都要小心整理这些精致的衣物，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买得起其中任何一件。

"这件怎么样？"李梦指着一件深V领的丝绸连衣裙，眼神却瞟向徐志明。

"很适合您。

"我机械地回答，"需要试穿吗？"徐志明突然插话："阮软，你以前不是也喜欢设计衣服吗？现在却只能在这里伺候别人试衣服？"他摇摇头，语气里带着虚假的遗憾，"真是...可惜啊。

"我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血腥味："我去拿适合李女士的尺码。

"试衣间外，徐志明故意提高音量："梦梦，你穿这件肯定比她好看多了。

她怀孕那会儿胖得像头猪，现在瘦得跟竹竿似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更衣室里传来李梦的轻笑："别这么说你前妻嘛，好歹人家现在也是自食其力了。

"我站在镜子旁，看着里面那个面色苍白的自己——宽大的制服掩盖了曾经怀孕的痕迹，眼下是长期失眠留下的青黑。

二十二岁，看起来却像老了十岁。

"阮软！"李梦在试衣间里喊我，"这拉链卡住了，过来帮忙。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试衣间的帘子。

李梦几乎半裸地站在镜子前，昂贵的丝绸裙子卡在后腰，露出她保养得当的身体。

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刺得我眼睛发疼——那是我和徐志明结婚周年时看中的款式，当时他说太贵了等以后有钱再买。

"用点力拉，"她命令道，"别磨磨蹭蹭的。

"我伸手去拉拉链，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皮肤。

她立刻夸张地叫起来："哎哟！你指甲刮到我了！会不会做事啊？"徐志明闻声冲过来："阮软，你干什么？弄伤梦梦你赔得起吗？""对不起。

"我低头道歉，喉咙发紧，"我再去拿一件新的。

""不用了！"李梦厌恶地摆摆手，"这种档次的衣服也就配你这种档次的人穿。

志明，我们去隔壁商场吧。

"徐志明临走前凑近我耳边，呼吸喷在我脸颊上："看到没？这才叫女人。

你永远都比不上她。

"他们离开后，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件被扯坏的连衣裙。

店长走过来，脸色阴沉："阮软，那件裙子价值三千八，从你工资里扣。

"休息室里，我终于崩溃，躲在储物柜后面无声地哭泣。

手机震动，是闺蜜林小满的信息：今晚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早点回来哦~我擦干眼泪，回到卖场整理着被翻乱的衣服。

"这件是桑蚕丝的，特点是透气性好但容易起皱。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身，看到店长站在那里，"想知道为什么那件裙子标价三千八吗？"我愣住了，点点头。

"因为它出自新锐设计师林夏之手，独特的立体剪裁能修饰亚洲女性身材缺点。

"店长拿起一件外套，"如果你真对服装感兴趣，而不是只把这里当作避难所，下班后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础知识。

"那天开始，每天下班我没有直接回小满家，而是留在店里帮店长盘点库存。

她教我认识各种面料，讲解基础剪裁原理，甚至让我试着修改一件样衣的腰线。

"你有天赋，"店长看着我的修改，难得地露出微笑，"比那些眼高手低的科班生强多了。

"回家的路上，我破天荒地绕道去了书店，用这个月所剩无几的生活费买了几本服装设计入门书。

徐志明和李梦嘲讽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但已经不再让我心如刀绞。

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的羞辱像一记耳光，打醒了我浑浑噩噩的状态。

是的，我现在只是个卑微的导购，但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仰视我的成就。

推开家门，糖醋排骨的香味扑面而来。

小满从厨房探出头："怎么这么晚？快去洗手吃饭！""嗯，来了。

"我放下书本，突然感到久违的饥饿感。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这一次，我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