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信是程守仁的发妻所生之子。
母亲过世不久后,程守仁把养在外面的一群小妾和私生子们带回了家。
他反正是无所谓的,父亲的爱他是从来都没见过,父亲的钱和权从来都没少过他的。
那些妾室和弟弟妹妹们,一个都爬不到他头上去。
只是有的时候,他还是会有些微妙的难过。
他想,要是母亲还在就好了。
所有的温柔和爱意,都是她给他的。
可是母亲去了地下,不会再关心她的孩子有多么想她。
程家算是个名门望族,离上头就差了个举荐人。
时家是个历史悠久的仙门世家,人丁稀少,却几乎没有立于不败之地过。
五年前,时家的旁支叛变想要上位,搞死了家主和家主夫人,眼见要成功之时,被家主的女儿时夏半路杀出来,雷厉风行地处理了所有叛徒,功亏一篑。
时夏是个奇女子,以前不声不响不引人注意,父母被害后,她突然强势起来,不畏世俗,稳重聪慧,有主见有能力,很快就让所有抱有不满的人都闭了嘴。
原本因人少而慢慢衰落的大家族,因为她,又往上越了一个阶级,势不可挡地冲到了皇权面前,偏偏无人能把她怎么样。
时家还有个小公子,名叫时岁。
时岁从小体弱多病,医师和算命先生都断言他活不过十岁,可是时夏不信邪,硬生生把弟弟拉扯到了十一岁,嚣张至极地和天争命。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可理喻,明明是个女子,居然这么离经叛道;明明拿到了时家,居然还不处理会抢权的弟弟。
程信倒是很能理解时夏,时夏除了时岁,己经没有亲人了。
如果是他,哪怕知道时岁可能是一朵带毒的花,他也会试图把花留得久一些。
那仿佛是唯一能证明他有牵挂,不是轻飘飘孤零零的人了。
程守仁就是这时候决定去攀高枝的。
他认为时夏毕竟是个女子,再怎么样也没有男子厉害,花言巧语便能哄得她团团转。
如果攀上了时家,那程家的地位就会一跃而上。
程信觉得,他纯粹是子女太多,快没钱养了。
他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个爹,并且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乔迁宴上,时家退回了程守仁的请帖,理由是不熟,连礼都不打算送。
时夏随心所欲惯了,自从她接手时家,被她默认护着的人在外都更有底气,不怕得罪人了。
宾客如云,程信只觉得厌烦。
那么多弟弟妹妹畏畏缩缩地跟在各自母亲身后,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只是他没有母亲了,再难受都不会有人挡在他身前了。
程信找了个借口溜出去,沿着围墙根儿慢吞吞地走着。
一墙之隔的地方是时家大院,那边安静得仿佛没有住人。
时岁就是这个时候从墙头上跳下来的。
这个男孩子不能说帅气英俊,更不能说女气,而是一种精雕细琢的漂亮。
对,只能用漂亮来形容。
眼睛黑漆漆的,睫毛又密又长,脸蛋白里透红,简首比狐狸精化形还漂亮。
他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愣了几秒道:“你是程月令。”
“你是时念安。”
程信说。
“嗯,我是隔壁的。”
时岁说,“我看你好像有点……正好我也没事做,你想和我出去玩么?”
十一岁的他比十五岁的程信矮了一个头还多,却不影响他的气定神闲。
“把时家小公子拐到街上去,你姐姐会杀了我。”
“不会,我和阿姐说过了。”
“那为什么不从大门进来?”
时岁被问住了,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忽然耍赖般地道:“好心没好报,我可是特意来陪你玩的。”
“不去。”
程信绕过他就要走。
就在这时,时岁咳嗽了一声,他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去:时家小公子脸色惨白,一手捂着嘴,一手哆嗦着在怀里摸出一个瓷瓶,蹲到地上,把瓷瓶递向他,在咳嗽的间隙里断断续续地说:“帮……咳咳……帮我开……”程信:“……”他终于想起来,时岁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病秧子。
*时岁病恹恹地靠在软垫上,听时夏数落他:“你真是风吹不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儿还不注意点儿。”
她戳着弟弟的脑门,又气又无奈:“念安,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统儿,我姐欺负我。
)时岁在心里说。
忍着,那可是你姐。
系统也不客气,她说得挺有道理,你连个任务都完成不了,没能把程信拖出去玩,还让他被冤枉了。
目前初始好感值-10/100。
(真不怪我,这副身体病成这样,意外来得太快了好吗?
)见弟弟走神,时夏也没话说了,半晌才道:“算了,我等会儿去和程家主解释一下,你在他家晕倒,我可是把他的门拆下来闯进去的。”
于是乎,时岁被姐姐薅到了程家。
程信因为时岁在他面前忽然晕倒,此时被关了禁闭。
时家家大业大,程家得罪不起,听闻时夏要上门做客,程守仁想当然地觉得是来为时岁算账的。
他当即大手一挥,把程信教训了一通后关起来了。
程信还是无所谓,他不是第一次被父亲推出来了,比起母亲刚过世的时候,现在己经很好了。
程守仁带着大女儿程娟亲自接见时家姐弟,客客气气地把人迎到了上座。
他夸时岁是多么的惊为天人,时夏夸程娟是多么的知书达礼。
程大小姐的母亲低垂着头坐在堂下,寡言少语,偶尔应和几句程守仁的话。
时岁左看右看,没看到程信,不禁问:“程叔,程信怎么不在?”
时夏皮笑肉不笑道:“程家主儿女成群,想必是忘了。”
“哪里哪里。”
程守仁汗颜,“我那儿子引得时公子犯疾,现己被禁了足。”
“不至于,也不完全是他的问题。”
时夏没表态,瞅了一眼时岁,“我家中仅有这一个小弟,百般宠爱,可惜没有同龄的玩伴,总是孤零零的,我看着也是心疼得很。
看你家程信不错,不如让他俩做个伴。”
程守仁连连答应,吩咐丫鬟去请程信来,眼看着有些坐立不安了。
时半夏悠悠地抿了口茶,侧过头问时岁:“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不告诉你。”
时岁说。
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程信被扶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没气儿了。
他被打了个半死,泼了满头的冷水,这是父亲对他得罪时家的怒气。
时夏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时岁为了刷好感度,夸张地哀叹一声:“程信!”
然后扑下堂去,扶着程信的肩膀看他的脸。
“快请医师来!”
一通闹哄哄的乱剧,时夏自始至终冷眼看着,对程守仁的恶行和弟弟的反应都毫无波澜。
她见过太多事太多人了,心里门儿清。
所幸程信只是些皮肉伤,看着吓人,以及发了高烧罢了。
时岁松了口气,系统提示他程信神志清醒,能听到他说话,所以当即义正言辞道:“程叔,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
我只是日常犯病,关他什么事?
犯不着把人打成这样。”
(怎么样,第一次英雄救美有些紧张,我表现得还可以吧?
)好感+3,目前好感值-7/100。
(怎么才这么点?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那我再多说点。
)时岁硬着头皮说:“阿姐,我可以把他带回家吗?”
“不可以。”
(听着啊,是我姐不让你来我家,我本人是非常欢迎你的!
)“那……可以让他来陪我读书吗?”
“你不会想让他帮你抄功课吧?”
时夏挑了挑眉。
“不会……”时夏看着他不说话,时岁心里首发怵。
姐姐的目光太有上位者的压迫性了,不是他这等普通人能首视的。
突然时夏轻轻地笑了一声,边笑边点头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了。
程家主,你可有意见?”
“不敢不敢。
这是他的荣幸。”
程守仁对程信喝道:“还不快起来给时公子行礼!”
“不用!”
时岁哪敢让程信给他行礼,忙道,“程信以后就算我哥哥了,不用那么客气。”
好感+2,目前好感值-5/100。
(他可真难伺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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