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轿颠簸着穿过乱葬岗时,我攥紧了袖中的白玉簪。
腐臭的阴风掀起轿帘一角,月光照在手腕的诅咒印记上,那朵曼珠沙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殷红转为暗紫。
"小姐,过了这座坟山就是鬼王府了。
"陪嫁丫鬟小桃的声音发颤,她腕间同样的曼珠沙华己经蔓延到脖颈,"老爷说...说若子时前不能完成合卺礼,苏家上下三百口......"轿外突然响起乌鸦凄厉的啼叫,十六人抬的喜轿猛地倾斜。
我掀开盖头,透过翻飞的轿帘看到抬轿的纸人嘴角渗出血沫——它们的朱砂点睛正在融化。
"来了。
"我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祖母临终前教我的镇魂咒还差最后一笔,轿顶突然被利爪掀开。
阴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我看到漫天纸钱中浮现一顶白骨轿辇,九具骷髅扛着玄铁棺椁,棺盖上用锁魂钉固定着的新郎喜服猩红刺目。
手腕突然传来灼痛,诅咒的曼珠沙华开始疯长。
我扯下盖头纵身跃出喜轿,嫁衣下摆却在半空被什么东西缠住。
低头看去,地底伸出无数白骨手掌,攥着我的脚踝往坟茔里拖拽。
"玄奕!
"我朝着白骨轿辇大喊,祖母说过鬼王的名字是唯一生机,"你既己收下聘礼,为何不守冥婚之约?
"棺椁中传来冷笑,那声音像是千万碎瓷在头骨里摩擦:"苏家人也配谈约定?
"玄铁棺盖轰然炸裂,漫天血雨中,我看到他苍白的手指搭上棺椁边缘。
暗金纹路的喜服下摆垂落着十二串人骨璎珞,每颗头盖骨额心都刻着苏氏族徽。
当他完全现身的刹那,我腕间的曼珠沙华突然开出妖异的蓝焰。
那些拽着我的白骨瞬间化为齑粉,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飘向棺椁。
喜帕被阴风卷走,我终于看清鬼王的面容——剑眉入鬓,眼尾却有一道狰狞疤痕贯穿左颊,像是被人用沾了朱砂的桃木剑所伤。
"百年不见,苏家女儿倒是比先祖更有胆色。
"玄奕掐住我的脖颈,指尖陷进诅咒印记里,曼珠沙华的花汁混着我的血滴落在他的喜服上,"当年你祖父用镇魂钉封我元神时,可曾想过他的孙女会穿着嫁衣来求我宽恕?
"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抽离,我盯着他眼尾的疤痕,突然想起祖母密室里的那幅画像。
画像上的少年将军眼角有颗泪痣,而此刻鬼王疤痕的位置......我艰难地举起右手,染血的指尖触碰到他眼尾的疤痕。
玄奕突然僵住,猩红的瞳孔泛起涟漪,那些缠绕着我的黑雾发出尖锐的哀嚎。
在他失神的刹那,我拔下白玉簪刺向心口——这是祖母用凤凰骨炼化的法器,唯一能伤鬼王的东西。
"住手!
"梨落的声音从虚空传来时己经晚了,白玉簪穿透我的心脏扎进玄奕掌心。
剧痛中我看到漫天星斗坠落,玄奕的喜服在月光下泛起银纹,那花纹竟与我嫁衣上的并蒂莲完美重合。
"原来是你......"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伤口涌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无数记忆碎片。
其中一片映出百年前的灵堂,穿着嫁衣的少女将桃木剑刺进少年将军心口,眼角的泪痣滴在他染血的虎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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