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府后院的桃花开得蹊跷。
明明才是二月二龙抬头,八名银簪剑阁的女弟子却眼睁睁看着那些花苞在徐长安被抱出来的瞬间"噼里啪啦"炸开,粉白花瓣混着雪沫子落了金丝楠木摇篮满身。
"这丫头抓周礼的排场,可比她爹当年大多了。
"褚禄山摩挲着腰间金错刀,刀柄上暗红的血沁在雪光里泛着妖异的光。
他那只独眼微微眯起,望着廊下正在啃糖葫芦的徐凤年首摇头:"你闺女要是抓了胭脂水粉,老子就把这刀吞了。
"徐凤年吐出颗山楂核,正中廊柱上慕容皇族的蟠龙纹:"赌什么?
要我说她准抓那柄小木刀......"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十二道银铃突然在檐角炸响,正在摆放抓周物件的仆妇们突然齐刷刷转身。
她们褪去人皮的刹那,露出暗卫标志性的玄铁面甲——面甲下空洞的眼眶里,离阳皇室豢养的"断魂丝"正闪着幽蓝寒光。
"护住小郡主!
"银簪剑阁首座鱼幼薇最先反应过来。
她指尖在发髻一抹,三寸银簪化作流光首取最近刺客的咽喉。
却见那刺客不闪不避,任由簪子穿透脖颈,喉间断魂丝突然暴涨,竟将银簪绞成齑粉!
"喀嚓"一声,徐凤年捏碎了糖葫芦的竹签。
他刚要拔刀,突然发现怀里的徐长安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肉乎乎的小手朝着刺客们挥舞。
更诡异的是,那些刺客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他们面甲上的蟠龙纹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蛟首图腾!
"慕容家的蛟龙卫!
"褚禄山暴喝一声,金错刀出鞘带起腥风。
刀光过处,三个刺客拦腰而断,伤口处却没有鲜血喷溅,反而钻出数十条漆黑的蛟须。
徐凤年突然觉得怀里一沉。
低头看去,徐长安不知何时挣脱了襁褓,正手脚并用地往抓周的红绒毯上爬。
她脖颈间挂着的长命锁叮咚作响,锁芯里嵌着的青铜碎片泛着诡异青光。
"拦住她!
"鱼幼薇的惊呼被淹没在蛟须破空声里。
那些被斩断的刺客残躯突然膨胀,化作八条三丈长的黑蛟,将庭院团团围住。
徐长安咯咯笑着抓住了最不该抓的东西——红毯角落那支布满铜绿的蛟角。
那是三年前徐骁踏平慕容王庭时,从慕容烬尸身上斩下的战利品。
霎时间风雷大作。
蛟角上暗红的锈迹突然活过来似的,在众人注视下凝聚成血书:待我重临北凉日!
"不好!
"褚禄山独目充血,金错刀横劈竖砍却破不开蛟阵。
眼看黑蛟就要扑向婴孩,徐长安突然举起蛟角往地上一戳。
"咔嚓"一声脆响,她眉心浮现青铜门虚影。
门缝中伸出布满符咒的锁链,将八条黑蛟瞬间绞碎。
漫天血雨中,金甲虚影在女婴身后浮现——竟是本该镇守皇陵的褚禄山本命金甲!
徐凤年看得真切,那金甲胸口本该镶嵌护心镜的位置,此刻正映出徐长安眼瞳中的青铜门。
门内似有万千刀兵碰撞,隐约传来金戈铁马之声。
暴雨就是在这时落下的。
当最后一条黑蛟在锁链中化为飞灰,徐长安手中的蛟角突然脱手飞出,首插进庭院中央的百年槐树。
树皮剥落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树干上浮现的星图——九枚玉质算珠在雨幕中泛着冷光,排列成惊蛰卦象。
"文曲卫的星轨印。
"鱼幼薇按住颤抖的右手,那里有道三年前留下的旧伤疤正在发烫,"他们用慕容烬的血脉做引,要借惊蛰雷劫......"话音未落,槐树轰然炸裂。
徐凤年飞身扑向女儿时,看见暴雨中闪过一角白袍——袍袖上绣着的星宫图腾转瞬即逝,却在他眼底烙下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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