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柳絮巷泛着潮湿的青苔味,叶木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啤酒。
铝罐在掌心捏出狰狞的褶皱,路灯在他睫毛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远处24小时便利店的霓虹招牌明明灭灭,映得他腕间红绳忽而猩红如血。
"第十七个空罐。
"少年用鞋尖踢了踢脚边的啤酒箱,塑料筐里歪歪扭扭的易拉罐像座微型墓碑。
风卷着柳絮扑在他裸露的脖颈,灰色短袖下鼓动的肩胛骨如同折断的蝶翼。
当第十八个铝罐划出抛物线时,叶木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模样。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老人枯槁的手死死攥着红绳铃铛,浑浊的眼球倒映着心电图机的绿光:"小木要记住...这铃铛..."金属撞击垃圾桶的脆响打断回忆。
叶木低头看着掌心渗血的月牙形掐痕——每次想起那个雨夜,他都会无意识掐自己。
街角飘来烤红薯的焦香,恍惚间又变成林雨萱发梢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
"分期十二个月买的香水,就为换她一句老公真棒。
"少年自嘲地扯动嘴角,喉结滚动咽下翻涌的酸涩。
三天前在商场撞见的画面在脑海闪回:林雨萱涂着斩男色口红的唇,正贴在保时捷车主耳畔呵气如兰。
手机突然在裤袋震动。
叶木摸出屏幕碎裂的旧手机,锁屏上是江心然举着棉花糖的傻笑。
微信弹出新消息:”木哥哥,我留了草莓大福在你门把手上(๑>ᴗ<๑)“柳絮突然变得密集,有几片粘在发烫的眼眶。
叶木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路灯杆上,耳边响起寒姨上个月在厨房的絮叨:"小木啊,心然非要把压岁钱存着给你修手机..."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出租车刺眼的大灯切开雨幕般的柳絮。
司机摇下车窗露出金牙:"尾号7788?
嚯!
小伙子失恋了吧?
这地段每晚能捡十个醉汉!
"后视镜里倒退的街道逐渐扭曲成记忆漩涡。
叶木望着车窗上重叠的倒影——十五岁那年跪在爷爷墓前的自己,十七岁生日时被林雨萱亲吻的脸颊,还有此刻瞳孔涣散的少年,三个身影在雨痕斑驳的玻璃上渐渐融为一体。
电梯升至十楼发出老旧的呻吟。
叶木刚要掏钥匙,防盗门突然弹开条缝,粉色睡裙的蕾丝边随着门缝波浪般起伏。
"木哥哥身上有酒味!
"江心然踮脚凑近他衣领,丸子头上翘起的碎发像株倔强的蒲公英,"我要告诉妈妈你学江叔叔应酬!
"玄关暖光泼在女孩瓷白的肌肤上,叶木却注意到异常——她粉嫩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青灰,瞳孔边缘隐约有冰晶状纹路。
这个症状自半年前幼儿园火灾后就时常出现,但今夜格外明显。
"小间谍又偷听大人们谈话?
"叶木屈指弹她额头,指尖触到异样的寒意。
儿童手表突然响起警报,江心然低头摆弄的瞬间,他瞥见客厅茶几上的青铜罗盘——那是陈叔从不离身的物件。
卧室传来瓷器碎裂声,江天压抑的怒吼穿透门板:"老陈你疯了?
用招魂术会折寿的!
"寒风寻带着哭腔的劝阻随之响起:"天哥,心然最近发作越来越频繁..."叶木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怀中的江心然却突然仰起脸,冰凉的食指按在他唇上:"木哥哥,其实我早就知道哦。
"六岁女孩的笑容甜得发苦,"每次发病时,都能看见穿黑衣服的叔叔在窗外笑。
"电梯井传来金属链条拖拽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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