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的雨丝斜斜刺破暮色,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花纹,像极了太奶奶临终前咳在苏绣绢帕上的残血。
我攥着那张泛黄信笺站在周家老宅门前,羊皮纸边缘的虫洞正巧咬穿"速归"二字。
门楼上"枕水居"的鎏金匾额爬满裂璺,金箔碎片在风里簌簌颤动,宛如百年前未亡人发间坠落的步摇。
檐角嘲风兽缺了半边利爪,空洞的眼眶里积着十五年梅雨,此刻正滴滴答答落下血水般的锈泪。
铜门环突然发出鸦鸣般的喑哑声响。
福伯从门缝里探出半张青灰面孔,腕间银镯撞在青铜饕餮纹上,惊起一串空灵的颤音。
那镯子随着他开门的动作滑落至肘弯,露出内侧阴刻的梵文——正是临行前父亲交予我的鎏金点翠镯。
暗纹里褪色的珊瑚珠泛着诡异微光,据说浸过三位未嫁姑婆的守宫砂,此刻正透过雨幕蒸腾出淡淡腥甜。
"四小姐可算来了。
"老人佝偻的脊背弯成问号,灯芯绒马褂下摆扫过石阶青苔,每一步都带起地窖独有的霉味。
我跟着这团飘忽的影子穿过九曲回廊,藤箱里的双鸾衔绶镜突然发出蜂鸣。
镜缘的"天宝三载"铭文在锦囊中发烫,隔着蜀绣都能烙痛掌心。
暮色正从漏窗的冰裂纹里渗进来,将满墙爬山虎染作泼墨。
紫藤花穗垂死在褪色的美人靠上,暗香与尸腐味在穿堂风里缠绵。
转过第七个月洞门时,忽见游廊尽头白影乍现,银线绣的流云纹在暮光里泛起涟漪,似有人披着整幅《千里江山图》施施然走过。
我急退半步按住袖中躁动的古镜,却见那身影倏然消散在垂花门后,唯余几片银杏飘落处,青砖地上凝着半枚湿漉漉的西洋胶印鞋印。
福伯的千层底布鞋碾过满地残桂,朽叶在他脚下发出垂死呻吟:"那是阿离少爷,西跨院的表亲。
"他喉间滚动的痰音里裹着嗤笑,"上月从翡冷翠回来,成天念叨什么印象派的光与影。
"话音未落,老人腕间的银镯突然绷断,镯身弹在青砖墙上迸出火星,骨碌碌滚进墙根疯长的虎耳草丛。
我弯腰拾取时,指尖触到石缝里半张泡发的黄符,朱砂敕令被雨水晕成血泪,依稀可辨"敕令镇魂"四字正化作蚯蚓般的红痕,顺着青苔纹路钻进地脉深处。
西跨院忽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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