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早春,细雨如丝,像一层薄纱,将整座城裹得朦朦胧胧。
朱雀大街上,行人寥寥,唯有檐角铜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给这寂静的清晨添了几分生气。
百草阁就坐落在这朱雀大街的拐角处,青瓦白墙,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药香从阁中悠悠飘出,和着细雨,弥漫在街道上。
苏明远身着一袭月白长衫,手持乌木折扇,站在二楼雅间的雕花窗前。
他身姿清瘦,面容苍白,仿若被这江南的烟雨浸成了这般模样。
指尖轻轻抚过窗棂,眼神却透过竹帘,落在了楼下街道上。
“这都什么时辰了,苏先生怎么还不露面!”
一道略显急躁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苏明远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青衫公子正站在百草阁门口,剑眉紧蹙,与药童小竹争论着什么。
这位公子身姿挺拔,腰间佩戴的玉佩上,一个“靖”字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苏明远心中一动,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走下楼去。
“这位公子可是要寻紫河车?”
他声音温润,带着几分慵懒。
青衫公子闻声转身,目光如炬,首射苏明远。
“听闻苏先生能解寒毒,本……在下有位旧友急需救治。”
萧景琰差点脱口说出自己的身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明远不动声色,目光如鹰,扫过萧景琰靴底沾染的红土。
这红土色泽暗红,质地细腻,分明是北境特有的土质。
他心中愈发笃定,表面却依旧云淡风轻。
“七殿下当知,百草阁的规矩是先诊脉后议价。”
说着,他忽然瞥见萧景琰袖口的连云纹,瞳孔微微一缩。
这连云纹样式独特,正是当年雁门关守军独有的标志。
萧景琰听到“七殿下”三个字,身子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袖口,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连云纹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往昔在雁门关的峥嵘岁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苏明远带着萧景琰来到后堂,只见一张竹榻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士兵。
他眉头紧皱,牙关紧咬,伤口处渗出的黑血己经凝固。
苏明远伸手拿起士兵手中的箭簇,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脸色陡然一变:“这箭簇上淬的是西域蛇毒,毒性猛烈,若再晚半个时辰,神仙也难救。”
萧景琰闻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苏先生可有办法救治?”
苏明远沉思片刻,从药箱中取出几枚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对准士兵的穴位扎了下去。
银针入体,苏明远手腕微微一抖,半枚银针竟留在了士兵体内。
萧景琰见状,正要发问,苏明远却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此时,小竹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目光在苏明远和萧景琰之间快速扫过,然后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他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了早己等候在那里的墨隐。
回到书房,苏明远刚坐下,就听到一阵轻微的震动声。
他心中一惊,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暗格。
只见那枚染血的军符正剧烈地颤动着,与萧景琰腰间的玉佩遥相呼应。
苏明远瞳孔骤缩,盯着军符,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场惨烈的雁门关之战。
窗外,细雨依旧,梅树在风雨中摇曳,一片花瓣飘进书房,恰好落在案头的《洗冤集录》上,盖住了“谋逆”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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