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手术刀的手在微微发抖,寒铁打造的吴钩正抵着夷光的咽喉。
月光从军帐顶端的破洞漏下来,照得刺客脸上的青铜面具泛着幽光。
"都说越女多情,没想到连军医帐的丫头都这般标致。
"刺客的吴地口音裹着黏腻的腥气,他的同伴刚刚被我用柳叶刀划开喉管,此刻正躺在地上抽搐。
血顺着草席的缝隙渗进泥土,混着止血散的苦香,在仲夏夜里蒸腾出诡异的热气。
夷光的襦裙领口被我方才情急之下扯开一线,此刻露出小半截莹白的锁骨。
她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像是苎萝山涧里溅起的泉水:"将军既要寻西施,何苦为难一个煎药的婢子?
"我心头猛地一跳。
三日前在溪边捡到的那枚青铜腰牌突然在记忆里浮现——蟠螭纹,阴刻"吴宫"二字,此刻正揣在我贴身的内袋里发烫。
帐外的蝉鸣忽然停了,夜风卷起帘角,送来远处校场操练的号子声。
刺客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就是现在!
我扬手将药碾里的雄黄粉泼向他的眼睛,转身把夷光护在身下。
青铜面具砸在药柜上的巨响中,我听见自己后肩皮肉裂开的声响,却远不及耳边急促的喘息清晰。
"你疯了?!
"她温热的掌心压住我汩汩冒血的伤口,素色罗帕瞬间绽开红梅,"他们要找的是我,你明明知道......"我忍着剧痛摸到掉落的柳叶刀,借着转身的力道狠狠扎进刺客脚背。
惨叫声里,帐外终于传来纷沓的脚步声。
"嘘——"我沾血的手指按在她颤抖的唇瓣上,"范蠡将军昨日说,西施姑娘的耳后有颗朱砂痣。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火光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时候,我看着她抬手将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那颗殷红的痣在晃动的光影里宛如一滴血泪。
冲进来的士兵们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甲胄碰撞声惊飞了栖在帐顶的夜枭。
"参见西施夫人!
"肩上的伤口突然不那么疼了。
我望着她被火把映亮的侧脸,突然想起半月前那个晨雾未散的清晨。
那时她提着竹篮在溪边浣纱,我正给最后一个伤兵拆线。
纱线在她指间流动如云霞,而我的羊肠线穿梭在翻卷的皮肉间。
水波晃碎了两人的倒影,却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缝进了血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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